虽是婉拒，但玄屿也明白在此等场合不宜大声宣扬此事。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殿内靠前的几位长老能听清的音量继续道：“我派一向以剑术高低论执剑长老一职。师弟的剑术较弟子我，可是高处数倍。弟子不可——”

不待玄屿说完，静珩将手中那柄代代相传，以示职位的礼器剑递至前者手上。

“玄徵年纪小，许多事不如你看得通透。”

静珩以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能听清的声音轻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论资格你不必玄徵差。若是实在不愿接下执剑长老一职，你将来再亲自传与他，也未尝不可。”

听静珩如此说道，摆明了不给他留有拒绝的余地，玄屿犹豫片刻，只得接下。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礼器剑，思索片刻后抬高声音道：“弟子隋玄屿，实乃受之有愧。”

静珩出乎意料地转头看向他。

殿下的玄徵也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高处的玄屿。

“在座诸位皆知，执剑长老一职须得由门中剑术最强者出任。故而此番，弟子只可代理执剑长老一职，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再将此职交还于配位者。”

说罢，玄屿低头看向殿下一脸不可思地看着自己的玄徵，微微颔首。

此话一出，乾坤殿内外皆是一片寂静。

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景象硬是让他们瞧个遍。

先有执剑长老破例不谈掌门一事在先，又有闻所未闻的“代理执剑长老”这么一出。

今日这仪式，委实叫在场所有人大开眼界。

最终，元宵当日的仪式只得在全场陷入一阵不明所以的诧异中宣告结束。

众人陆续离去后，玄徵拦住了玄屿的去处。

同时向二人走过来的还有祁枢。

“师兄，为何提出‘代理执剑长老’一说？”玄徵不解道。

祁枢原是打算过来与玄屿说将来还要请他多加指教，却听得他们师兄弟二人的谈话，也就放缓脚步佯装走开。

“我自知剑术不如你，依照门中向来的做派，执剑长老一职的确应该交由你才对。”玄屿摊手，“我想着师尊未将此职交由你，或许还有他的考量。但在我看来，门中的确只有你能担得上这个称号。”

玄徵不动声色地暗自叹了口气，“师兄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这话反倒是让玄屿有些不悦地皱眉，“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些。”

“我并非此意。”玄徵摇头，“比起担任华清峰的执剑长老，还有在我看来更为重要的事等着我。”

玄屿没有接话，面带不解地看着他。

轻笑一声，玄徵压低声音道：“接下来一段时日里……恐怕我都不会留在山中。我要去寻一个能叫人复生的法术。”

“复生？”玄屿不由得重复了一遍这二字，“替、替何人复生？”

玄徵不自觉地抬手蹭了蹭鼻尖，“……心之所向者。”

闻言玄屿一愣，“可……这世间何来复生之法？”

“若是下功夫去找，总是会有的。”玄徵坚定道。

“只不过……”玄徵欲言又止，斟酌着用词，“这些时日里，恐怕还需劳烦师兄帮我一件事。”

“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上都行。”

鲜少见过这般瞻前顾后的师弟，玄屿不禁有些好奇。

得到肯定的答复，玄徵也就不再遮掩。

“实不相瞒，师弟我想要为其复生之人便在我院子主楼的二层卧房里。我想劳烦师兄在我下山的日子里……取些池边的应季花，换至他窗沿上的那个土罐中。”

此番请求倒也不是难事。

奈何玄屿此刻的重点并未放在请求本身，而是玄徵前半句提到的那位需要“复生之人”就在他自己院子里的二层卧房里。

玄屿满心都是说不出口的震惊。

见玄屿半晌不说话，玄徵以为对方不太想答应此事。

刚想开口说若是师兄不方便也不碍事，他自有其他办法时，就听得玄屿终于回神开口道：“小事，还有其他的么？”

“无事了，多谢师兄！”这是自初五之后，玄徵的语气第一次如此上扬。

玄屿摆手，“你大约何时会回来？”

“我……”

玄徵突然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他意识到自己没有给此番下山寻找复生之法设下期限。

万一拖得太久，后果或许……

思索片刻，玄徵回道：“至多一年。”

玄屿了然地点头，“那你打算何时出发，我去送送你。”

“……明日，我今日还有些事未处理完。”

玄屿并非不解风情之人，听玄徵这么说，他点头以示了解，而后便借口有事，提前离开。

离开乾坤殿，玄徵先是去了趟摘星阁将昨夜那卷古籍还回去。

随后又在暗阁层搜寻许久，寄希望于暗阁之中或许还能找到些相关的有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