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笑盈盈的笑霜猛地一怔,笑容也随之僵在脸上。
玄徵略显吃惊地看着彧瑚,“这位笑霜姑娘是半妖?”
“不妨请她自己来说一说?”彧瑚眯起眼睛盯着笑霜,“应该是只……飞鸟?”
笑霜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得,犹豫许久后缓缓开口道:“奴家,的确是半妖。”
她停顿片刻向里走了几步,向着八仙桌旁的二人欠身,“奴家的生父是只鵸鵌。”
“服之不厌,可以驭凶……”玄徵小声说道。
谁知他的话落入笑霜的耳朵里,竟是让这位佳人美艳的面容上蒙上一层阴霾。
彧瑚挑眉,“翼望山的鵸鵌,其子何故沦落至此?”
“生父身份暴露后被村里人设计陷害,他让母亲带着我远走高飞,却不曾想母亲半途病逝。”笑霜低着头,停顿了好一会儿,“五岁,奴家便只剩孤零零一个人。”
“若不是被妈妈捡了回来,奴家恐怕早已成了那山中野兽的果腹之物。”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地待在这?”彧瑚稍稍眯起眼睛,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笑霜向着他微微颔首,“自然是为了报答妈妈和听雪姐姐的恩情。”
“笑霜姑娘,冒昧问一句,您与听雪姑娘关系是?”玄徵皱着眉问道。
“奴家从进了凝香馆,便一直随着听雪姐姐识字学艺,还与姐姐同吃同住,亲如手足。”笑霜微微垂眸,一副回忆着从前过往的恬淡之感。
似乎与先前丽娘所说并无出入,只是旁边的彧瑚依旧皱着眉盯着笑霜,显然是在怀疑对方。
玄徵思索片刻,抬眼看着那双令人陶醉的桃花眼问道:“笑霜姑娘,屋中真的未出现过怪声?”
笑霜作出思考状,片刻后她摇头,“不曾。不过若是二位仙长信不过奴家,不妨去问一问那些日子来过恩客。”
“不必了。”玄徵摇头,“听雪姑娘她……可有供人凭吊的物件?”
“……”笑霜倏地抬头看了玄徵一眼,眼神中满是愠怒。
片刻后她脸上的表情又再次恢复正常,“物件……倒是没有,不过奴家给姐姐在城郊找了处清静地安放过一个衣冠冢。”
“具体点。”彧瑚突然出声道。
闻言笑霜一怔,转过目光盯住彧瑚,“在城北,城北那座坟包连成片的山丘上。”
彧瑚轻笑一声,“不是‘清静地’吗?”
“那处平日里的确没有多少人来往。纵使姐姐当年差点被赎了出去,她最后也还是凝香馆的人,埋不得别处。”
笑霜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不悦,像是在恼彧瑚为何会问如此失礼的问题。
见她以旧死死地盯着自己,彧瑚眼珠一转,漫不经心道:“我倒是很好奇,笑霜姑娘昨日何故盯着我看那么久。我长得就那么好看吗?”
闻言玄徵迅速转头看着他,脸上写满疑惑。
玄徵小声问道:“你昨日就见过她了?”
彧瑚抬眼瞥了玄徵一眼微微点头,而后又将目光移向门口笑霜身上。
“仙长的样貌自然是人间数一数二的好看,是奴家昨日逾越了。”笑霜态度一变柔声说着低下头去,不再看彧瑚。
左右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点什么来,彧瑚思索片刻,决定先放笑霜走。
“你走吧,今日无事可问了。”彧瑚摆手,“不过若是此后有需要,还望笑霜姑娘能全力相助。”
对待女子,彧瑚虽不像对男人那般粗糙,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只是哪怕如此,依旧难改他语气中咄咄逼人的感觉,就好比方才一句客套话却硬是被他说出了威胁的效果。
笑霜微微欠身,向着他们二人行了一礼后,转身推开门快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有问题?”待笑霜脚步声行远不见,玄徵转头看向彧瑚。
“说不准。”彧瑚瘪了瘪嘴,“不过这楼里倒是没有怪东西。”
“我也发现了,这凝香阁中并无太过明显的灵力汇聚亦或是灵体。”玄徵皱着眉,“是对方太过厉害还是真的没有灵体作怪?”
“我倒是觉得……”彧瑚犹豫片刻,“这事像是人为。”
玄徵一愣,“你是说笑霜姑娘?”
“我可没这么说。”彧瑚扫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们华清峰只接捉妖除魔的委托,这算什么?”
玄徵歪着头看着他,满脸不解,“什么意思?”
“笑霜是个半妖,力量太过微弱,算人族。纵使最后真的是她,我也不能对她出手。”彧瑚撑着脸,瞥了他一眼,“到时候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
这话莫名地逗笑了玄徵,他轻笑一声,“若真的是她,自然该我出手。”
“再把她送官?”彧瑚语气颇为不满地问道。
玄徵低头思索看片刻,“看情况,若她并非十恶不赦,也不是不可以送官。”
“不过……彧瑚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出手?”玄徵好奇道。
“原则问题。”彧瑚淡淡说道。
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彧瑚,趁他还没被自己问烦玄徵迅速抛出自己的疑问:“因为她是女子?”
语毕,彧瑚缓缓转过头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咬牙切齿地每个字都重读道:“因为她是人族。”
说完白了玄徵一眼,“是男是女都与我无关,只要对方是人族,我便不能出手。”
不知为何,听完彧瑚解释后的玄徵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去找凝香馆的小厮打听一下。”玄徵起身说道。
彧瑚嗯了一声,一手托着下巴,把脸转向了窗户的方向。
“彧瑚你……”玄徵停顿片刻,“要同我一起去吗?”
“不去。”彧瑚斩钉截铁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