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可是彧瑚你的伤……”
未曾料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彧瑚脸上多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我自有分寸。”
玄徵见他心情有所好转，便折返回屋内拿了些银两，思索了片刻后就下山去了。
彧瑚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两家酒楼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怎么着也得大半日的行程，这小道士怎么答应的那么快。
申时三刻，玄徵右手拎着两壶酒，左手里还提着用油纸包好得两样东西，回到了院子。
彧瑚正在池边打坐，听见动静，一回头便瞥见他手里那几样物件，心情大好。
又隐约闻到了两股异常明显的味道，脱口而出道：“想不到你还买了醉仙楼的红烧牛尾和葫芦鸡，他家最好吃可就数这两道菜了。”
玄徵愣了愣，他没料到自己前脚刚落地还未来得及开口，手里提着当作赔礼的东西就被人闻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看着坐在池边稍稍侧身看着自己的青年笑了笑，“我在醉仙楼打酒时，一旁的小伙计口若悬河地推荐了许久。我想着正好两道都是荤菜，就一并买了回来，算是给彧瑚你当作赔礼。”
这话说得彧瑚很受用，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池边站了起来。
“嗯，看在这次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姑且原谅你了。”说着，他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尘土，转身走向了石桌。
玄徵跟在他身后略微低下头，以此掩饰嘴角的笑意。
前方的青年装作没发现似的自顾自地坐到了石桌旁，一副等小伙计上菜的大爷模样。
玄徵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将酒和菜放于石桌上，又进灶房拿了碗碟筷子。
一杯杜康下肚，彧瑚的心情都要舒畅许多。
美酒配佳肴，悠哉赛神仙。只是可惜，这小道士至此滴酒未沾，倒不如同伏稷喝酒来的尽性。
他看着玄徵问道：“为何不喝，我可不记得你们华清峰有不得饮酒的规矩。”
玄徵笑了笑，“倒是没有此类规矩，只是……这杜康于我而言，味道烈了些。”
他出生至今的确未曾沾过滴酒，光是闻着彧瑚杯中那股浓烈的酒味，他便觉得头晕目眩，不大敢尝试。
“那你喝兰生啊。那玩意放以前可是你们人族皇宫里的名酒。”彧瑚挑眉。
“陪我喝几杯，被关在这小院子就够憋屈的了，还要我一个人喝酒，怪没意思的。”他的语气中掺杂了丝不易察觉的耍赖。
玄徵抬头看了彧瑚一眼，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拿过一旁摆放的另一只酒壶。刚打开壶盖，就闻到一股淡雅而又挥散不去的花香，他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见状，彧瑚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抬起手中的酒杯冲他笑道：“香吧。百末百末，百草华之末也。”而后又将手中的杜康一饮而尽。
“世间竟有此等美酒。”玄徵端着那刚刚倒出来的一小杯兰生酒感叹道。他有些好奇地转头问道：“彧瑚，你是怎么知道的？”
彧瑚低着头盯着手里的空酒杯低声说道：“活的久，看得多，自然也就知道的多了。”
玄徵觉得他话里有话，又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思索了片刻，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彧瑚话锋一转，歪着脑袋看着他问道：“我记得你家住长安，怎么连兰生酒都没听过吗？”
玄徵一怔，突然间情绪有些低落了起来，“我十岁的时候就到华清峰修道了。”
他突然意识到，若非此次下山帮彧瑚买酒，他都快忘了长安城里的模样了，也不知苏家人现在如何。
见他此话一出半晌再无它言，彧瑚盯着玄徵略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出的那小半牙阴影，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你今日也没趁此机会去见见家里人？”
玄徵有些惊讶的抬眼看着彧瑚，而后又低下头缓缓说道：“小的时候我哥同我说过，入了华清峰，至死都是华清峰的人，与俗家再无半点关系。”
彧瑚收回了停留在玄徵脸上的视线，“下次下山买酒，你就顺道去见见他们。此乃人之常情，华清峰总不能就因为这丁点事逐你下山。”
玄徵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片刻，才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彧瑚咂了咂嘴，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将杯子举至嘴边道：“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喝酒！”
方才玄徵还未同他一道喝酒时，彧瑚也只是喝一口酒吃几口菜。自从玄徵也跟着喝起了那壶兰生，他就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停不下来了。
彧瑚酒量好，酒品也不差，却是看得玄徵有些心惊。
满满一壶杜康，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下去了大半，他还想继续倒酒的时候，被玄徵一把捉住了手腕。
彧瑚颇为不满地皱着眉转过脸来盯着他。
“做甚？”
“彧瑚你不能再喝了。”正所谓酒壮怂人胆，玄徵既没有松手还丝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斩钉截铁地说道。
彧瑚眯起了眼睛，企图以此向他施压让他明白什么叫“知难而退”。
然而这样的威胁对于沾了酒的玄徵来说形同虚设，没什么用，玄徵依旧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倒酒。
彧瑚刚想开口好好教育他一顿，就听咣当一声，上一秒还瞪着自己的小道士已经趴在石桌上不省人事了，只是那只手依旧死死的抓着彧瑚准备倒酒的手腕没松开。
他伸手拍了拍玄徵的脸，“小道士？”
没动静。
“苏玄徵？”
还是没动静。
要不是玄徵此刻已经雷打不动地睡死在了桌上，彧瑚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出此下策就为了阻止自己喝酒了。
“这小子酒量也未免太差了些。”彧瑚小声嘀咕着。
他伸出左手去掰玄徵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刚一使劲就听见桌上的小道士口齿不清地喃喃道：“不……行，你、不……不能……再喝了。”
彧瑚的脸色沉下去了几分。
出于无奈，他最终只得使了个小把戏，把被玄徵牢牢捉住的手腕，换成了玄徵腰间那块螭龙佩，再把他丢回到一层那间卧房。
那边安顿好小道士，彧瑚转身出了小楼，打算回院子里继续喝酒。他端起酒壶，迟疑了片刻后又放回了桌上。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将桌上的两壶酒给盖严实后，放到了灶房的柜子里。
※※※※※※※※※※※※※※※※※※※※
下章写魔域，两位主角暂时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