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识丁(1 / 2)

游龙寒光 羊脂白玉戈 2290 字 2020-12-24

玄徵下屋顶进灶房待了许久,直到天色渐亮山中的鸟雀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高歌,他才走出灶房离开了院子。

青年在屋顶留了好一会儿,险些被院外路过的小弟子看见时他才不情不愿地跳下来。

对他来说往后每日能自在活动的范围也就巴掌这么大点,出去沐浴养伤还得靠法术隐去身形,想到屋顶散散心还要被那个小道士念叨半日,委实憋屈得很。

青年兜兜转转觉得有些饿了,又记起小道士临走前去过灶房捣鼓了好一会儿,好奇心驱使他走进了灶房。

灶台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编帐子似是盖着什么,青年将帐子揭开,里面放了碗摸起来还有些微热的香菇瘦肉粥。

许是小道士记起了昨日自己说的话,这碗香菇瘦肉粥里香菇不见几片,倒是瘦肉丝占了约莫整碗粥一半的分量。青年从灶台旁的柜子里找了柄小勺,端起那碗粥尝了一口,心里感叹道:这小道士手艺确实不错。

吃饱没喝足,青年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佳肴无美酒相衬,总是觉得差了那么几分意思。

索性闲着无事,他循着这院子里灵气最重的莲花池走了过去,打算在池边打坐疗养。青年寻得一个好位置坐下去,闭上眼就听见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自池中传了出来,“白龙大人?”

他皱着眉头睁开了眼,就见池里那条红白相间的锦鲤游到了水面上,瞪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认识我?”

“只不过是昨日在池里与您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认识。”锦鲤咕嘟咕嘟吐着泡泡说道。

“那你为何会知晓我的真身?”青年挑眉道。

锦鲤在池中绕了几个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似的。

“我……闻到了龙丹的味道。”锦鲤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道。

青年眯起了眼睛盯着它。

“撒谎都不提前打个草稿吗?”青年冷冷地说道。

锦鲤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一时语塞,转头朝着池底游去。

半晌过后,又浮出水面道:“许久前我曾在天虞山下见过您的真身,那时……您似乎还未修作角龙。”

“天虞山……”青年低声重复了一遍,而后避开这个话题又继续问道:“此乃仙家重地,你为何会在此?”

“我、我修行不到家,被那些普通人族当作寻常锦鲤贩卖于世。某日巧遇华清峰执剑长老下山,就被那位给买了回来放在池中养了一些时日。后来又被他赠与现在这位苏玄徵。”

青年听得一乐,“想不到你这身世还挺‘凄惨’的。”又问道:“你在这山中恐怕也有些时日了,就没想过借着此处的清气好好修炼,早日出去鱼跃龙门?”

“出不去的。”锦鲤有些沮丧道。

青年挑眉,“为何?”

“山中有大阵,除非是拿着华清峰颁发的皎鳞令,否则灵物进不来也出不去。”

“大阵……”青年低着头若有所思地低声重复了一遍,有些疑惑道:“我印象里华清峰并无任何大阵。”

“许是您记错了呢,我听别人说华清峰这个大阵是初代的执剑长老所设。”锦鲤有些不服气道。

青年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口继续追问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玉壶,你、你在和谁说话?”

不用想,必是小道士早课修完了。

“你池里的鱼。”青年没有转身看他,语气有些不悦道。

“鱼?小鱼它……会说话?”玄徵惊奇地看着莲花池,他发觉自从玉壶随自己回了华清峰后,奇怪的事情愈发多了起来。

青年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养了那么久都没发觉它是只鲤鱼妖?”

“……鲤鱼妖?”

看他这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青年实在是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思索片刻,找了个不那么费劲的话题道:“我说你就这么个巴掌大的院子,平日里除开早课和修行,就没有其他的消遣了吗?”

玄徵还沉浸“他池里的小鱼开口说话了”的惊诧中,愣了一会儿才回道:“平日里我喜欢摆弄院中的花草,偶尔还会去书斋写一些字画什么的。”

青年一脸奇怪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还会写字画?”

“嗯,只是出于兴趣爱好罢了。”

玄徵以为他这么问是对自己的字画感兴趣,霎时间想起什么般说道:“对了,我以前有写过一副你的名字,玉壶你要来看看吗?”

青年有些意外地歪着脑袋,随后起身朝着玄徵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去看看这小子能写出朵什么花来。

玄徵一看青年打算去看自己那副字画,不由得有些高兴,带着他去了一层的书斋,自己则在书柜的最上方取下了那卷卷轴。

他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摊开在书案上,满心欢喜地等着听青年的评价。

青年脸色有些奇妙,盯着字画看了半晌才出声道:“你这写的什么?”

“你的名字‘玉壶’啊。”玄徵奇怪地看了看他,不明白是自己写得不好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我的名字?”青年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几分,“你这写的分明是玉壶革带的‘玉壶’。”

“嗯,是这个。”玄徵点了点头,转头见到青年的脸色愈发难看,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变小了许多,“难道说……我一直以来都记错字了……?”

青年恨不得把这小道士给就地埋了。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玄徵,咬牙道:“彧,文也。瑚,珊瑚也。”

玄徵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他,一时间愣是没说出话来。

两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对视了好一会儿,玄徵才堪堪开口道:“……原来,你的名字那么好听。”

彧瑚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没理他转身拂袖而去,留得玄徵一人站在书斋中。他看着书案上的那副字愣了许久后,将其卷起,收了起来。

思来想去半晌,他在书房里翻翻找找又找到了一张新的纸张,磨了墨重新在纸上写下了行云流水的两个大字“彧瑚”。

他盯着那副字画欣赏了许久,而后自顾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到旁边的书柜里找了一个空的长条形小木盒置于一旁,待字画干透后便卷好收进去。

待他收好字画走出小楼,只见彧瑚又坐回了那颗银杏树上,似是憋满肚子的气般眯着眼盯着刚出屋子的自己。

“想好怎么解释了?”他冷冰冰地说道。

“我……幼时年少识字不多,加之一时间太过激动便想当然的以为是……”玄徵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彧瑚倒没再为难他,琥珀色的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道:“念你也是无意之举,这次就算了。”话音刚落,彧瑚也随之下了树,他一步步靠近玄徵,“不过你得想想,如何‘戴罪立功’。”

“啊?”玄徵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下山帮我买些酒回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徵,语速极快地说道:“要长安城东醉仙楼的兰生酒,还有洛阳城北谛仙居的杜康。”

“这……“玄徵被他盯得有些晃神,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