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景安帝蹙了下眉,淡淡的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舒浅钰道,“陛下,德妃娘娘的病并非疫症,也不会传染。”

景安帝挑眉,“她患的是何病?”

舒浅钰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德妃娘娘是中了一种叫‘霁雨蘖’的毒。”

景安帝和郏太医相视一眼,听到“霁雨蘖”三个字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

郏太医认真地上下打量着这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眼神晦暗不明。

舒浅钰继续道,“中了霁雨蘖,除了刚开始会感觉有些乏力外,不易察觉到其它反常之处,但是到真正发病的时候,来势汹汹,患者意识清醒,面色苍白,还会感觉头脑昏胀,浑身乏力,食不知味……”

舒浅钰又道出了中了霁雨蘖后的其它症状,以及霁雨蘖的出处、特性、兴味、炮制方法,还知道如何配制霁雨蘖的解药,无不详细。

写下霁雨蘖的破解之方后,景安帝给了诊金,舒浅钰没说诊金多,也没说诊金少,她拿着诊金出宫回家,彼时已是深夜时分。

待舒浅钰走后,景安帝看着郏太医,问道,“郏太医,解药的炮制方法可正确?”

“千真万确。”郏太医笑道,捋一捋花白的胡子,心中对舒浅钰赞誉有加。

整个太医院,除了郏太医知道德妃是中毒之外,其他太医皆还被蒙在鼓里,而今,这个小小的姑娘竟能诊断出来,后生可畏呀。

德妃的毒是景安帝下的,只因在宣王的婚事上,景安帝和德妃各执己见,僵持不下,景安帝便用此计试探李知歆究竟是否真心想要嫁给宣王,是否真心待德妃好,但结果明显不令德妃满意。

景安帝步入寝殿的内室,坐在床沿的位置,温声道,“德妃,你输了。”

“臣妾知道。”德妃扯了扯嘴角,“如今看来,明辰的正妃之位,舒浅钰再适合不过。”

明辰病弱,舒浅钰懂医术,能更好的照顾明辰。

今日,景安帝命王公公去镇南将军府接舒浅钰来宫中之前,景安帝和德妃曾打过赌……

一时间,整个屋子内安静异常。

景安帝思索良久后,忽然说,“朕想和你打个赌。”

德妃抬眸看他,“打什么赌?”

景安帝的眸色软了下来,笑道,“朕即刻让王公公去将舒浅钰接来你这里,若是朕能让舒浅钰在知道你患了传染病的情况下,不计前嫌,心甘情愿的进来看你,且还会心甘情愿的触碰你,算朕赢。如若舒浅钰不愿意,便算你赢。倘若朕赢了,朕明日就下旨赐婚于舒浅钰和明辰。”

德妃眉梢微挑,绕有兴趣,“倘若陛下输了呢?”

景安帝思索片晌,才又道,“若是朕输了,以后明辰的婚事,朕绝不会再干涉,全凭你自己做主。”

德妃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景安帝笑道,“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翌日,风和日丽。

景安帝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赐婚于宣王和镇南大将军的女儿舒浅钰。

第二道圣旨,赐婚于祥王和吏部尚书的嫡长女李玉妩。

一大早,镇南大将军舒南枝刚下朝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就有宫人提前来舒家通知,说让舒浅钰准备接旨。

镇南将军府的正门大开。

景安帝身边的王公公亲自去镇南将军府传圣旨。

“圣旨到,舒浅钰接旨!”尖细的声音传来。

正厅内,王公公双手捧着圣旨入内准备宣读圣旨时,舒南枝率领家眷在那里等候,却唯独不见舒浅钰。

舒南枝说小女舒浅钰病倒了,正神智不清的躺在床上,没办法亲自出来接旨。

今日王公公白跑了一趟,很苦逼心累,也很赏识镇南大将军舒南枝的胆识。

这一日,景安帝亲自登门说服舒南枝应下这门婚事。

舒浅钰是真的病了,昨日从城外回府的过程中淋了雨,刚开始没什么大碍,但今日一早便开始不舒服,身子滚烫,两颊发红,发烧到神智不清。

苁蓉知道后,慌忙找来府医给舒浅钰医治。

等舒浅钰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彼时,那道赐婚圣旨留在舒浅钰的枕边。

舒浅钰先喝了口温水润喉,不经意间看见枕边明黄的圣旨,她将圣旨摊开一看,只见圣旨上面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当朝镇南大将军舒南枝之女舒浅钰纨质慧心,品貌出众,温和敦厚,值碧玉年华,适嫁之龄正待字闺中。今皇二子宣王沈昭熙年方弱冠,为娶良女之时。舒浅钰与宣王沈昭熙乃天作之合,为促成佳偶,遂特将汝舒浅钰赐予宣王沈昭熙为正妃。朕闻钦天监监正言,今年开冬初八为吉日,宜婚娶,故而,舒浅钰与宣王沈昭熙的婚期谨定于今年开冬初八。其余婚事事宜,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操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看完这道赐婚圣旨,舒浅钰顿时黑了脸。

她愤懑地把婚旨往地上一扔,利落的将盖在身|上的锦衾一掀,飞快地下床。

由于舒浅钰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是以,舒浅钰下床的瞬间双眼发黑,身子晃了晃,她慌忙扶着床柱稳住身形。

苁蓉抬着汤药和粥进来之时,就看见明黄的圣旨摊在地上,舒浅钰正在站在床边,面色难看。

苁蓉慌忙将托盘置于桌上,然后快步走过去扶着舒浅钰,“小姐,你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快躺下好好休息。”

舒浅钰黛眉微蹙,抬眼看她,“我要去见我爹,我要找他问清楚赐婚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苁蓉说,“小姐,今日宫里的王公公来传圣旨的时候,大将军也是云里雾里的,大将军知道是赐婚圣旨后,心里不甚高兴,直接将圣旨扔给王公公,还愤愤不平地说,这圣旨镇南将军府不接。王公公说,抗旨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大将军压根就不怕什么诛九族的大罪。你是不知道,王公公哭丧着张脸匆匆回宫去了。这圣旨还是方才陛下来了府中之后亲自命人给您送过来的。”

敢公然抗旨的人,苁蓉还是头一回见。

舒浅钰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想嫁人,故而她爹去圣上面前求的婚旨,现下听闻苁蓉如此一说,更加不明白了。

舒浅钰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问道,“你可知为何陛下忽然会赐婚?”

苁蓉道,“奴婢听说,是宣王去陛下跟前请求赐的婚。”

舒浅钰忽然想起圣旨上写着皇二子宣王沈昭熙,越想越来气。

——宣王沈昭熙!

她当初处心积虑的退婚,任由刘小满散播她无貌无才的谣言,就是因为她还无心婚嫁,只想安稳潇洒地过日子。在太皇太后的赏花宴上,众人得知她才貌出众,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今日又迎来了这么一道赐婚圣旨,连婚期都定下了。

舒浅钰气得牙痒痒,随意披了件披风,披头散发就往外走。

苁蓉慌忙追出去,问她,“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舒浅钰不搭言,怒气冲冲地径直往镇南将军府大门的方向走,她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侍卫,看见他手中持着把大刀子。

“把刀给我。”舒浅钰恶狠狠的道。

侍卫不敢迟疑,恭敬的把刀子双手奉上。

舒浅钰江湖气十足的抡着一把锋利的大刀,势要去宣王府把狗男人的狗头给剁下来。

然,舒浅钰行至花园的时候,撞见她爹和景安帝在那里。

舒浅钰恍然惊醒,这样行事太过冲动了些。

若是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宣王府找茬,明目张胆的杀皇嗣,判她死|刑都算轻的了,这才真是诛九族的大罪。

思及此,舒浅钰当即就泄了气。

景安帝注意到了舒浅钰这边,昨晚还容光焕发的如玉姑娘,现在却面容惨淡,嘴唇干裂。

舒南枝循着景安帝的方向看过去,便见自家女儿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手里抡着一把锋利的大刀子,由于病了的缘故,显得没什么气势,模样看起来也不甚吓人。

景安帝道,“舒姑娘。”

舒浅钰慌忙简单的行了一礼,“臣女见过陛下。”

“免礼。”一脸严肃的景安帝眸色软了一分,关切的道,“今日朕听闻王公公说你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舒浅钰面容沉静,淡淡的道,“好多了,谢陛下关心。”

景安帝又狐疑的问道,“舒浅钰姑娘手里拿着刀子,这是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