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第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闪过,嘴里客气道:“那兄弟我就却之不恭了!”两人端起杯碗,各自小酌一口。
胡全第低声道:“大哥你觉得谁是凶手?”
梅匡竹声音细若蚊蚋:“我觉得……小心隔墙有耳。”
胡全第会意,悄足离座,启开门扉,将头探出左右顾盼一番。趁这当口,梅匡竹袖里乾坤,指甲弹处,一点白色粉末飞入胡全第酒碗之中,瞬间化开了无痕迹。
胡全第插好门,转身回来,见梅匡竹正端着酒杯,深啜浅饮,不觉脸露笑意,重新落座,摇头说道:“没人。”接着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肖捕头推测得对,隋太傅最可疑。”
梅匡竹道:“不可能。隋太傅武功高强,想杀人偷偷行事便可,何必弄个鬼塔,搞得这么复杂,让所有嫌疑都指向他,这也太傻了吧。”
胡全第道:“也有道理。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梅匡竹不露声色:“我觉得,凶手若不是鬼,最有可能的便是钟三昧!”
胡全第有点意外:“咦?”
梅匡竹举杯道:“先喝,听我慢慢跟你说。鬼塔初现便在钟三昧的轿子里,想那周围武士环绕,众目睽睽之下,便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偷龙转凤一点痕迹不露吧?”
胡全第道:“这是一个疑点没错,但钟三昧若是凶手想送鬼塔,这般明目张胆岂不自曝身份?他是官场老油条,不至于这么蠢吧?”
梅匡竹点头道:“也对,这正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咦,现在还剩不到一刻钟了,胡老弟,你要千万小心哪!不知凶手要你如何死法?”
胡全第叹口气道:“被我自己的刀砍死。想来晦气,本想将这宝刀放置家中,只恐是凶手疑兵之计。若将宝刀毁掉,又无疑自断一臂,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它。我真担心这刀感染了鬼气,无缘无故跳出鞘外斩我一刀!唉。梅老弟,你是怎么个死法?”
梅匡竹叹了口气:“我是被……”一语未毕,忽然咕咚一声,胡全第从凳子上仰面栽倒,嘴角喷出白沫:“这、这酒中……”
梅匡竹起身狞笑道:“是我骗你出门后,下了无毒无味的软筋散。”
胡全第目眦欲裂:“你……”
梅匡竹咬着后槽牙,一字字低声道:“本来你我总角之交,一起混迹官场商道,如鱼得水。说是气味相投也好,狼狈为奸也罢,交情匪浅。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觊觎八达岭铁矿山,那是我的,知道不?现在我就送你去征占阎王爷的森罗殿。”说着俯身拔出胡全第肋下宝刀:“看来鬼塔所言不虚,你千真万确死在自家刀下,我杀了你,再将刀塞入你手中。肖捕头来破案,肯定会断定你是自杀的!嘿嘿。”
胡全第舌头僵直,含糊说道:“你也别想活着,你的酒里我下了断肠散,我就猜到你个狐狸会换杯,呵呵。”叽里咕噜梅匡竹一句也没听清,也懒得再听,挥刀便要砍其脑袋。忽觉腹痛如绞,一跤跌倒,再也没爬起来。
便在此时,房门无风自开,一股土腥气漫过,一人头戴烂乌纱,身裹寿衣,肩头扛着一把铡刀,脚步僵硬步入屋中。他面目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到得屋中,便挥起铡刀向胡全第颈中砍去。蓦然间,胡梅二人死鱼般的身子同时弹起,两人配合默契,浑然一体,胡全第左袖中射出五支毒弩,右袖中扬出一蓬毒针,攻取来人上盘。梅匡竹手中宝刀毒蛇吐信,截向来人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