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除夕(上)(2 / 2)

“阿离,去把这毯子给二哥送去。”阮柔这几日越显怀,挺着的肚子大了不少,不便照顾阮屹,只得不时寻摸些东西给送到阮屹那边。

“小姐,这都是您送去的第三条毯子了。”桐离瘪着嘴,“二公子那边尚有七娘照顾着,您也该顾惜自己才是。”

阮柔不以为意,“从小二哥便是最护着我的,如今又为了我重伤至此,若我不顾及着他,他该有多心寒。”

她说着又将桐离方才给她换了炭火的暖炉一并递去,“拿去,快。”

小丫头叹了口气,心疼自家主子却也无力反驳,只得乖乖拿着东西送到了前面那辆马车上。

阮柔独自坐在车里着桐离回来,好能问问阮屹的伤势如了,可她了半晌不见人回来,正欲亲自下车去瞧瞧,便听得外面有了动静。

“前面的路颠簸,将车赶得稳一些。”方才有人叮嘱了一句车夫,便见付七娘的身影进了车里。

阮柔微怔,“七娘,你怎么来了?”

付七娘笑了笑,将手臂上搭着的厚实绒毯给盖在了阮柔的腿上。

“夫人只顾担心哥哥的伤势,怕是忘了自己还怀有身孕。”她说着给阮柔倒了杯尚温的姜茶,“阮二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暂时不能接受日后无法行走之事,但还是记挂着夫人的。我来便是因了公子托我转告夫人几句话。”

她说得阮柔心头都跟着紧,忙问道:“二哥说什么了?”

“阮二公子说,他如今这副模样并非是因应了相爷的嘱托,而是身为一位哥哥的责任,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故而希望夫人不必自责。”

阮柔没说话,只觉得鼻尖酸,眼眶便跟着热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付七娘的手腕,声音都泛了哽咽,“七娘,你精通医术,我二哥他……他的腿当真没得治了?”

付七娘垂下眼,半晌只叹了口气:“难。”

“再难也要治。”阮柔只暗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说话了。

付七娘便也不动神色地陪着她,时不时给她倒杯温热的茶,又或是添件衣裳,细心妥帖地照顾着。

从盛京到爻州的路程,上次快马加鞭用了整整八日,这次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又要照顾有孕的阮柔和受伤的阮屹,八日也只堪堪行了一半。

又巧遇上除夕,周围皆是热闹的氛围,唯有他们匆匆行于路上。

“阿离,今日便是除夕了,不知阿娘还有相爷在京城可还好……”

一了六个月,阮柔的肚子便是越的明显了,再加之路上颠簸又时时忧心着阮屹与闻延,除了越显怀的肚子,她的身量却瞧着更瘦小了。

这会儿她撩起车帘瞧了一眼热闹的街道,心中涩涩的。

桐离自知主子这话不是问她的,只得细心地给她将腿上的毯子往上盖了盖,“小姐,不若我们今日便不赶路了,留下来过了除夕再走?”

“不用。”阮柔垂下眼,双手覆上隆起的小腹,眸中湿漉漉的,“我们在路上耽搁一日,相爷在京城便多担心一日,我不愿成为他的绊脚石。”

“小姐……”桐离也不知该如劝慰她,只得乖乖守在她身边。

路行至一半,马车忽然停了。

本是半梦半醒的阮柔,警觉地睁开了眼,“怎么了?”

付七娘上车来,柔声道:“夫人,今日我们便行至此吧,您与阮二公子都该好生歇一歇了。”

阮柔本不愿停车是怕自己触景伤情,瞧见家家户户的热闹景象,难免会思念自己在盛京的家人和夫君。

可付七娘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她还是得顾及着二哥这位伤患才好。

“好,七娘你寻个地方安排住下吧。”

“都已安排好了。”

一入年关,街上尚在营业的酒楼客栈少之又少,但付七娘带他们去的这家却像是并没有闭店节的意思,前来投宿的客人倒不少。

“这家客栈的板是我的熟人了,夫人与公子尽管安心住下便是。”付七娘朝着阮柔介绍了客栈的掌柜的,姓薛,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个书生模样,全然没有市井商夫之气。

阮柔瞧着他眼熟,却也思索不上来是从哪里见,便也只是礼貌地同人打了招呼。

一行人按照付七娘的吩咐住进了客栈里,薛板也是热情地招待着。

傍晚时候,阮柔去隔壁房间瞧了一眼阮屹。

经过这两日付七娘帮忙调养,阮屹的精神瞧起来已好了不少,起码已有血色了。

“二哥,这几日觉得如?路上颠簸,你实在是受苦了。”阮柔说着便哽咽了。

阮屹倚在床头,想要抬手抚她的顶,奈身上的力气微弱,这会儿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只得作罢,朝着妹妹安慰地笑了一下。

“柔儿莫要担心,二哥无妨,我已好了很多了。”

“恩,二哥你定要乖乖听七娘的话,好生养着。”她说着用力点头,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腿伤我来想办法,一定会给你治好的。”

“柔儿——”阮屹正想说句安慰的话,忽而听得房门被人敲响。

兄妹二人一同朝门口看去。

“阿离,去看看是谁?”阮柔吩咐了这么一句,还未等桐离动弹,便听得窗户“吱呀”响了一声。

“柔儿小心。”阮屹下意识地想要将阮柔往身后护,却见门被人推开,付七娘走进来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屋里的几人皆是一脸懵,转眼再去看窗户,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原是有风刮过。

阮柔皱着眉头看向付七娘,想要询问她这是何意,便见她兀自走来,不由分说地将人给搀扶起身。

“夫人该回房间了。阮二公子需要静养,您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