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故游(下)(1 / 2)

“李……赫寻?”阮柔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声音亦是几不可闻。

可即便是如此,那三个字依旧像是块烙铁一般狠狠地烫在了那人的心上。

这个名字,是闻延一生的痛。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方才眸中的光都跟着暗淡了,只模模糊糊的映出一片漆黑的颜色。

阮柔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便屏住了呼吸,身子也跟着往后退了些,心里隐隐后悔着。

明明知晓身世之事会是这人的逆鳞,却还是要去碰,这会儿怕是被那双大手给掐住也不冤枉了……

她这般想着,便见那人抬起手来。

阮柔几乎是瞬间便往后仰了一下,奈何这河边的石阶坐着实在是有些不稳,她一个不稳便要直接躺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闻延的大手从背后托住了她的身子,顺势将人捞起往怀里一带——

阮柔的脸颊紧紧贴在了那人的胸口,听着胸腔内那强有力的跳动,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分毫。

“相、相爷……”

“恩。”闻延挤了个鼻音答应,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托在她的脑后,轻轻摩挲着她细软的发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阮柔在他怀里,他满是杀戮与仇恨的心便能平静下来,淹没在她的笑容与那一句有一句怯生生的“相爷”中。

两人便是这般拥在一起,过了半晌,才听得闻延沉声唤了她的名字:“柔儿。”

“恩……”阮柔这会儿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着他他哪根敏感的神经。

好在这人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沉着嗓音在她头顶说:“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利,一切有我,你只需在我身后便好。”

“……”阮柔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怔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闻延到底是不是先帝流落在民间的儿子?而方才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要——

她没敢胡乱想下去,只仅仅贴着他的胸膛,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他如是说道。

“可若是……你想给我,我不想要呢?”

阮柔也不知那一刻是怎地了,下意识地便将那句话问出了口。从小到大,她便是在父亲的忽视中度过,无论她做得有多好,阮商皆不会多看一眼,反而是在贿赂闻延这件事上动了将她当做物件献人的心思。

她所得的东西,向来无人问她是否想要,只有给与不给。

故而闻延方才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半点感动,反而是皱着没去问他那些话。

难捱的日子过了太久,她只想安安生生地度过余生。

“……”闻延许久都没说话,只松了抱着她的手,将她从怀里放了出来。

他的脸色隐在一片阴影中,伸手拉着阮柔从石阶上站起来,“很晚了,该回了。”

话音刚落,他手都没松,径直拉着那娇小的身影往回走。

阮柔跌跌撞撞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由地打鼓。

她是不是不该问那些话的……闻延虽是没向她发脾气,可到底还是不开心了……

那她回去之后要做些什么才能讨他欢心呢?

这些问题她想了一路,等回过神来时,都已经到了客栈的门口。

那一晚,闻延早早便睡了。

他不曾像从前那般搂着她,而是背对着她。那背影流露出的孤寂感像是在他们二人之间设了一道屏障,阮柔不敢轻易跨越,而他又不愿主动过来。

一夜无眠,直至清晨的微光从窗口洒进来,阮柔方才昏昏欲睡。

一片混沌之中,她隐约听到桑止的声音,“相爷——”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人给打断了。

不知是谁“嘘”了一声,紧接着她便听到了有人走出去的脚步声……

“陛下,皇后娘娘性命已无忧,只是……”为首的老太医支支吾吾半晌也不曾说出口。

李修虔捏着眉心的手重重撂下,他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太医,终是没了平日里那温和的模样。

他恨恨咬牙,“只是什么,快说!”

那老太医吓得身子猛地一颤,忙道:“只、只是娘娘……娘娘怕是再不能有孕了!陛下恕罪,微臣们无能……”

太医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求饶的话,李修虔已听不到了,他只怔怔地望着屏风后隐约可见躺在床上的那人,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撕扯着一般。

这一生,他都不能与她有孩子了?

他甚至都为他们的孩子拟好了名字,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