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六年冬,大雪。
起先还有些喜欢溜须拍马的御史上奏称瑞雪兆丰年,还写过几篇堆砌辞藻无甚含义的赋文歌功颂德,但很快便发觉势头不对,连京都也有民房被大雪压塌,饥民流离。待到灾情传到洪熙帝案上,便已是地方州府解决不来的,其中不乏几封请罪的折子。
正因为如此,原本应当好好热闹一番的年节包括皇次子梓珍的生辰都被洪熙帝下令节俭,过得很有几分草率冷清。
不过于后宫众人来说,雪灾还不如开春后即将举办的选秀来得揪心。
论起来,洪熙帝的后宫也有些日子没有新人了,上一回还是夏修华进宫的时候,然而没有新人的加入并不代表后宫就风平浪静,甚至这两年来,有些胆大耿直的御史进谏,矛头直指洪熙帝的后宫。确切地说,是洪熙帝后宫中的肖才人。
除夕一大早,厉朝霰一手牵着皇次子梓珍、一手牵着皇次女宛祺,跟随着夏皇后前往含章殿请安的时候,恰巧遇见肖才人从含章殿中走出来,一面走着,踢起翡翠色绣大朵紫红芍药花朵的留仙裙摆,将里头勾人鲜艳的朱红里裙露出到及腰处,一面扶正发髻上歪了的一支红蓝宝嵌赤金蝴蝶簪子,纤长的手指卷着媚态,把紫狐裘的攒金丝玛瑙扣子扣上,白皙面容上胭脂妆粉微微汗湿融化,却益发显出些风情。见了夏皇后,他只懒懒上前随意一屈膝,道:“皇后。”
夏皇后长眉紧蹙,冷冷道:“肖才人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也该顾及陛下的脸面,这般轻浮,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