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醉仙楼,薛祥提剑朝着唐家堡的方向走去。对他来说,这里没有自己的藏身之处,钱不忘死前对自己的那句话直到现在还回荡在耳边。
往前走了几里路,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
“兄台可是要去唐家堡?”
薛祥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正是此前他在醉仙楼里遇见的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不过今夜她换上了一件青绿色的薄衫,和那雪白的肌肤相互映衬,甚是可爱。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薛祥淡淡地回了句:“是。”
小姑娘抿嘴一笑,接着道:“巧了,我就住在唐家堡,那地方我熟,要不我和你一同前去,如何?”
薛祥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想道,这丫头究竟是哪冒出来的,咋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算了,有她带路,我兴许还能早点见到四海叔,也就能早点见到琳儿了。于是,他点头道了声:“好。”
走了几步,薛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忽然叫住小姑娘,低声说道:“早上走得急,还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呢!”
小姑娘往后面看了看,故意板起脸来,冷冷道:“芳名?我说薛公子,你早上对我可不是这般客气啊!你早上是怎么说来着……哦对,男女有别!你既然知道男女有别,那还问我姓名干什么?”
薛祥笑了笑,向那小姑娘抱拳道:“小姑奶奶,你就消消火。早上是我不对在先,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小姑娘冷哼一声,道:“口说无凭,我可不信。”
薛祥苦笑道:“那你说说,我怎么个赔法才能让你相信?”
小姑娘想了想,忽然媚然一笑,道:“日出之前,你替我去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不但会告诉你我的名字,还会送你一份大礼。”
哦?天下竟有这等好事!薛祥听后,兴奋地说道:“什么事?”
小姑娘瞪着他,柔声道:“帮我从醉仙楼的钱大老板那里拿回一本书,一本非常重要的书。”
听到钱大老板四个字,薛祥怔了怔,问道:“什么书?”
小姑娘不太愿意回答薛祥的问题,她沉下脸,将两只食指的指尖放在胸前碰了碰,嘟囔道:“哎呀,都说了是一本非常重要的书,你帮我拿回来就是了,还管它是什么书干什么?”
唉,女人,撒起娇来就是大罗神仙也奈何不了。
薛祥苦笑道:“这书既然非常重要,那你总得让我知道它是本什么书嘛!你不说,我怎么帮你要回来?”
小姑娘知道自己毕竟是有求于人,不能蛮横不讲理,她叹了口气,解释道:“那本书叫《机轮经》,是一个牛鼻子老道送给我的。他说我骨骼清奇,想收我为徒,我没答应,他就送我那本书,说若是照着里面的技法勤加修炼,将来定能成为数一数二的暗器高手。”话音刚落,薛祥道:“听你这么说,那《机轮经》可是本武林秘籍啊!这么好的书,怎么落到那目不识丁只认钱的钱大老板手里?”
“我”,小姑娘似有难言之隐,半晌才道:“咳!要不是为了把我那意气用事的二哥救出来,我也就不会跟那姓钱的打赌,把这么好的书白白给了人家。”
薛祥听后,笑了笑,道:“这书,姑娘怕是拿不到了。”
小姑娘问道:“为什么?”
薛祥道:“若是早上姑娘随我去酒坊,你我二人合力,兴许能让钱不忘乖乖把书奉还。可现在,钱不忘已经开不了口了。换句话说,他死了。”
小姑娘大声道:“死了?”
“对,死了。”薛祥把剑捧在胸前,冷冷道,“他死在我的剑下。”
小姑娘道:“你杀了钱不忘,血刀堂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跟我走吧,在他们找到你之前,由我来护你周全。”
堂堂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担,哪里还需要一个姑娘来保护?薛祥冷冷道:“你我萍水相逢,我的事你最好别管,免得惹上麻烦。”
“不,你的事我管定了。”小姑娘目光坚定地看着薛祥,“再大的麻烦,也没有失去你来的可怕。”
薛祥道:“姑娘你为何执意要保护我呢?”
小姑娘笑了笑,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认出你来了。你是我的阿祥哥哥呀!”
阿祥哥哥?莫非这姑娘是……薛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兴奋地叫道:“琳儿,是你!”
唐琳笑了笑,道:“我就说你眼睛有毛病吧,看了你半天,合着现在才知道我是谁。”
薛祥稍微缓
了缓情绪,道:“既然是妹妹的东西,哥哥我自然会帮你要回来。”
唐琳反问道:“人都死了,你上哪里要回我的书?”
薛祥挑眉一笑,道:“钱大老板是死了,可其他人还在啊,他们当中肯定有人知道书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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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离日出尚有三个时辰。当薛唐二人掉头走向醉仙楼时,碰巧遇见了一个更夫。或许是觉得他们大晚上在街巷中行走不安全,更夫喊住他们,低声喝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二人齐声回答:“知道。”
“知道还在外面瞎逛!”
唐琳认出了那个更夫是谁,她微笑道:“伯伯,我是琳儿,你不认得我了吗?”
更夫一看是熟人,赶忙道:“原来是琳儿姑娘啊!伯伯刚才没吓着你吧!唉,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他随即用手指着唐琳身边的少年,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是?”
没等薛祥开口,唐琳抢着道:“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叫薛祥。”随即她又指着更夫对薛祥道:“这位是李恩泰李伯伯。”
听了唐琳的一番介绍,薛祥向李恩泰抱拳道:“晚辈薛祥,见过李伯伯。”
李恩泰捋了捋胡须,笑着道:“公子客气了。二位这么晚出来所为何事?”
薛唐二人同时开口,刚吐出“因为”两字却又闭口不答,彼此看着对方,半晌才互相低声道:“你先说。”
这一次,轮到薛祥先说了。他笑了笑,道:“伯伯,琳儿跟我说她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醉仙楼里,想邀我一起去酒楼找回那件东西。”
李恩泰道:“什么重要的东西,能否让老夫也知道一下?”
薛祥觉得李恩泰和唐琳既是熟人,又对镇子里的情况很熟悉,兴许能从他口中问出《机轮经》的下落。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伯伯可知一本叫《机轮经》的书?”
“《机轮经》?”李恩泰捋着胡须,点头道:“此书老夫略知一二。据传这《机轮经》乃是三国时孔明先生入蜀所创,里面记载了不少机关的制作方法和使用技巧,可惜早已失传几百年了。”
唐琳知道薛祥话里有话,她主动上前,微笑道:“伯伯,前些日子,在这条街上,我偶遇了一个自称是白鹤宫来的道士,他想收我为徒,可当道士整天不是听法就是念经,哪有当个大小姐来得轻松自在?我没答应,本想他会扫兴而去,没成想他居然把这失传已久的《机轮经》当面送给了我!只怪我一时大意,把那宝贝遗留在醉仙楼里。今日若能从醉仙楼取回,再勤加修炼,将来必可以名震江湖。如此幸事,伯伯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李恩泰沉吟道:“姑娘,我不过一介草民,只求像孔明先生那般淡泊名利,江湖上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不过,看在你爹和我多年的交情上,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醉仙楼里人多眼杂,对《机轮经》眼红的自然不少。现在回去,只怕是找不回来了。我劝你还是尽早回家,好好睡一觉,把这事忘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