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抱着臂膀,走到办公室的床前,抬头看一眼凌乱不堪,胡乱堆在院子里的木材,不由长长叹息。
“对于你们这些外来务工的人来说,我是一个本地人;对于那些土著来说,我却是一个外来户。”
看张永生露出疑惑不已的表情,陈辉摇摇头,拿起一个茶碗,咕噜噜喝了一杯茶水,随即冲着张永生招招手,示意让他坐下来。
张永生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只是一个外来的打工仔,怎么能够同身为老板的他平起平坐。
“坐,喝茶。”
陈辉用毋庸置疑的声音说道。
张永生只得顺从的坐下。
手却不敢去碰触那些看起来极为昂贵的瓷器。
在他的印象当中,不管是在罐子村的家里,还是在他教学的中学里,用来和柴的茶具,都是那种老式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茶壶,搭配上那些已经布满了黄黄茶垢,边缘带着豁口的茶碗。
茶叶都是从集上称的那些散装的茶叶,跑出来的茶水,苦中带涩,照着村里上了年纪人的说法,这都是一些老茶叶棒子。
而摆在他面前这个白瓷茶碗,上面有着精致的青色图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青花瓷?
这可是价值不菲的,要是给弄坏了,那可怎么办?
张永生战战兢兢,双手局促不安的放在膝盖上,不敢动弹半分。
“喝······”
陈辉端起茶碗,就递到了张永生对面面前。
张永生本能伸出手去拿,或许是由于紧张,也或许是陈辉松手太早,只听啪嗒一声,茶碗跌落到了水泥地上。
“哎呀!”
张永生如同触电一般,快速从座位上挑起,手忙脚乱的捡着地上那已经磕破的茶碗。
“没事,没事······”
陈辉出言安慰。
一通忙乱,把洒落在地上的茶水收拾干净之后,张永生的脸上,已经窘迫的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陈大哥,我,我······”
慌乱的张永生,说不出话来。
“看得出,你是个正直的人。”
不同于以往的繁忙,陈辉缓慢点燃一根香烟,放到嘴里猛吸一口,慢悠悠说道。
“我支起这个摊子来,依靠着老丈人和大舅子在这里的关系,我也知道,大舅子是个粗人,在这里干活,做一些监守自盗的事情。”
张永生手心里,此时已经是汗津津一片。
他不知道陈辉到底要表达什么,他刚刚来到这里,环境都不熟悉,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被赶走的话,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局促不安的张永生,一声不敢吭。
“本来,这件事情,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到现在,如果再不想办法改革,我的心血,恐怕是要白费。”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陈辉猛的吸一口香烟,将剩下的烟屁股,狠狠摁到了烟灰缸里,拳头用力拍一下桌子。
砰的一声,把坐在一边的张永生,吓的立即抬起头来。
“张永生,你愿不愿意帮我,我给你一个月四百块钱的工资!”
“啊?”
听到陈辉的话,张永生吓的失声喊出声来。
要知道,在八零年代,在偏远的乡村,从年初忙到年尾的村民,一年到头顶多赚个五百块钱,这其中还包括耕种土地所用的农药和化肥!
一个月四百块钱,这一年下来,那可是四五千块钱啊!
张永生激动的嘴唇发抖。
可转念一想,他一个外来务工农民,没有什么本事,老板为何会给他这么多的工资?
“张永生,你有文化,有想法,比那些空有力气没有脑子的打工的要强的多,这社会,是用脑子吃饭的,你明白?”
陈辉走到张永生面前,把一摞单据放到他手里。
“我身上的担子太大,既要跑客户,又要处理订单,实在是分身乏术,如果你能帮我把工厂里的事情分担起来的话,这一个月四百块的工资,你就能拿到手。”
“反之,如果两个月内,你的工作毫无起色的话,你只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
陈辉拍拍他的肩膀。
张永生这才明白陈辉的良苦用心。
老板的意思,是想着让他帮着他管理工厂内的事务。
可是,问题来了,这些事情,本来都是陈辉大舅子,刘大全所管理,要是他插手这件事情,陈辉强加干预,不能顺利进行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