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辩:残局未解破局说(4)(2 / 2)

樊新知张开嘴巴,一时失言。

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你才发现吗。

别矫情了,社长明明是你吧。

我挑起眉毛,带上埋怨的语气盯住樊新知。

把社团的责任负起来啊,该回到正轨了吧?

可是,能拿出手的展品都被毁了啊。

文化祭是下周三,还有五天吧。

能行吗。樊新知咬住嘴唇。

先试试。

我向前走出两步,敲了敲樊新知坐着的那个歪凳子的凳腿,逼他从桌椅堆上回到地面。

樊新知顿了顿,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跳了下来。

我带着樊新知一起,一路顺着楼梯间回到三楼,回到作为现场的303室。

现场姑且还不算解除,刘诗芸和王然还在ashash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似乎还是徒劳无功地ashash检查着现场,我把刚刚脱掉的鞋套借给樊新知,让他先我一步踏入教室。

尉迟语嫣带着嫌恶地,和夏千夏一起让开道,然后耷拉着嘴角狠狠瞪了我一眼。

还真是有你的呢切

咳。

没什么好解释的,管它呢。

没听着樊新知和王然或者刘诗芸打什么招呼,或者道歉等等其他的ashash不过这就是这家伙的性格,现在这一点也不怎么重要就是了。

樊新知从教室的后面拿出几沓东西,走回来递给了我。

能拿出去的就这些了。

是画夹和裱着画的画板。

我的一些比较新的随笔,还有几个新人的概念作品。

她们两个走了之后,加上我,社团里能走出去看的成员,本来就只有三四个

樊新知低下头。

能行吗?

不行的话,学生会来帮帮忙怎么样?

夏千夏歪了歪头,微微一笑。

樊新知诧异地看了夏千夏一眼,咬住牙关,偏开了头。

来帮忙也是可以的,但是

但是?

能助力的,简笔画的,素描的,小手工的,社团里本来就还有,能撑场面的ashash现在需要ashash不说艺术价值吧比较大的作品预定七个,现在只剩一个我自己的独立作品了。

我、我也可以来帮忙哟我画得很好的!

刘诗芸也举着手靠了过来。

她说得倒是不假,我这位青梅竹马自己对着漫画教程练习过很久,各种各样形象的动漫人物随手提笔就能画个不离十,但是话虽如此ashash

樊新知刚才已经说过了,简笔画根本没用啊。

社团展示,总不能放那种随便的涂鸦吧。

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尖细得很,特别得让人感觉不像是正常人,而像是什么知名动画的声优。

我,可可,可,可可以来帮忙吗?

是谢若。

我终于想起来这种特别的声音的源头是谁了,一下子被吓得不轻,赶紧转过头去,结果发现还真的是谢若。

结果还不止是谢若,在与怯怯缩缩的谢若相对应的另一头ashash应该是走不同的楼梯间上来的缘故吧ashash还有禾雨庭。

禾雨庭还是不怕感冒似的,顶着她半湿不干的冲锋衣,表情也还是很不耐烦。

看你们太可怜了,我来帮个忙。反正,先说明好,就算帮了忙也不会改变我的态度就是了,我也没什么社团工作,约稿的档期也错开了,没问题吧?

ashash没问题吧?

这次是夏千夏把禾雨庭的问题承接过来,以更不容拒绝的可爱语气,几乎贴着樊新知脸发出的疑问。

樊新知震惊着。

樊新知点了点头,仰天长叹。

没问题。

现在已经没有保护现场的问题了。

在樊新知同意放弃追究之后,毕竟本来就是程度虽重,性质却不够恶劣的财物破坏案,对于案发现场,本就该是美术社活动室的303教室的保护也就随之解除,现在这里就是一间普通的社团活动室而已。

垃圾已经扫除,设备和耗材渐渐恢复,要说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也就是工作有点多,工作的档期有些紧,所以现在这里的人格外挤就是了。

我在这里,之前在场的其他人,除了王然老师之外,夏千夏、尉迟语嫣、刘诗芸全都在这里,就连尹穗星学姐也跑来客串了一下。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副会长,画画的水平还真不差,在临时决定充数的大号涂鸦板上,她和刘诗芸各执一笔,一会儿画个狐娘,一会儿画个往狐娘头上砸御守的巫女,一会儿画个龙娘作势就要朝巫女喷火,然后马上勇者、黑魔女、魔法少女、章鱼娘什么的一股脑全糊上去了石头剪刀布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啦!

除了我们这班人之外,副社长秦雨也在,还有许多之前根本没见过的其他的社员,当然在这之中最显眼的,或者说对我来说最显眼的果然是谢若和禾雨庭。

前者好像在组织社员做一个简单的动画,据说稍微用方便一些的画风,简化一下画工,可以比较有效地压缩时间,在外人看起来也不会太掉价,指导社员们填中间帧、填动作的语调很亲切,看起来和社员们的以前的关系出乎意料地还挺好。

禾雨庭这个后者则似乎在独自做一张很大的画作,没有和什么人合作或者交流,话虽如此,看画风却不怎么像我们之前所了解到的日系插画的感觉,看起来更传统一些,应该是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之后,主动做出的调整吧。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能不计前嫌,哪怕是暂时也好,回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累了。

就在这时,身旁一阵惨兮兮的抱怨,夏千夏放下笔和尺子,软绵绵地趴到了桌子上。

好饿没能量和干劲了

没什么好罗嗦的,反正我不会画画,在这方面帮不上任何人的忙,作为后勤的我当然只能做自己该做的,掏出早就备好的薯片,撕开袋子,一把塞进了夏千夏的怀里。

话又说回来了,给别人帮忙破事也这么多,这个夏千夏画的到底是什么啊,居然还需要用到尺子,能量消耗有这么大吗。

趁着夏千夏不错不错,果然是好随从地抱起薯片,把身子从桌面上挪开,我赶紧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夏千夏到底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ashash是鬼画符。

诡异的,像蚂蚁做操一样密密麻麻的正方形,还有更加诡异的,像是股票日线图一样的扭曲折线,后者从前者之中穿过,看起来别说有什么含义了,压根就像是给计算机编了个自动绘图的代码,结果卡出了一个死循环。

这到底是什么

姆嘿嘿夏千夏嚼着薯片,冲我神秘地眨眨眼睛,你猜?

呃。

其实我刚才脑内已经猜了,考虑到夏千夏那种计算机一样的逻辑思维,我怀疑我刚才所猜的说不定根本就是真相。

不过这样说还是不合适,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一个或许有点儿艺术的解释。

水立方上空划过闪电?

是皮亚诺曲线和魏尔斯特拉斯曲线哦。

不懂。

换一个艺术点的说法,夏千夏甩弄着鬓角,就是象征着无穷,象征着从一维到二维之间的映射,也就是维度之间的裂隙,人的思维之间的裂隙,赞颂人们不断用细节解释细节,不断向智慧的最深处进发的精神。

我还是比较喜欢前几天的所谓伊人,刨冰一方。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强行艺术。

还是换个话题吧。

比方说ashash

环视房间,我忽然意识到,有一个人还是不在。

周坤不在啊

周坤还在绝赞摸鱼中,已经消失好久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周坤却始终没有出现过,至少根本没有出来帮过忙,我现在对这个人的好感度,连同对他的责任心的判断已经彻底降到了谷底ashash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嘛,嘛,那家伙就不管他好了。

夏千夏晃了晃脑袋,看来她的看法和我一样。

忙也不帮,至少从来没有正面帮过,管他呢。反正这次,至少表面看起来是他先猜到真相,也确实不算提醒地提醒了我们,就不管他好了,反正他也完全不会画画。

其实我觉得夏千夏你也不会画画。

什么曲线什么的,那完全是制图啦。

不过夏千夏这么随口一说,倒是确实提醒我了。

虽然周坤在这次事件里整个儿一副倒行逆施,玩世不恭的添乱模样,不过就结果上来说,他好像确实不是乱来的模样,倒不如说,总有一种他从很早起就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别说知道樊新知造假了,可能在他鬼迷心窍决定造假之前,周坤就已经连真凶和作案方法都知道了,而我们直到现在还不清楚。

该不会

我直到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有些后怕地看向禾雨庭和谢若。

周坤这几天来奇怪的行动轨迹,我们去调查谢若时,似乎早就有人来找过的应答,还有楼梯间上的奇怪动静

她们俩,是周坤偷偷劝回来的吧?

很有可能,不过这还不是重点。

夏千夏点了点头。

最奇怪的是,他早就猜到了的话,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呢?虽说他熟悉当事人,但是他拿到的情报也不比咱们多,总不能说,这个摸鱼仔比我还聪明吧?明明是个每次考前突击补习不可的家伙

这么一说,是挺奇怪的。

夏千夏思索着,思索着,有些闹脾气地抿起了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也就在夏千夏转身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忽然恍然大悟,任性地笑了起来。

哎,嗨。没想到只是这样而已嘛呼呼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呃,懂啥?

可是夏千夏不回答,她揉扁空空的薯片袋子,塞回我的手上,只是故作神秘地笑。

到底在笑什么鬼啦。

这个破案件

到底是

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