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卡从没加入过比这更加古怪的队伍。

克鲁克山领头跑下楼梯，易莱安、尖嘴凯希和爱丽丝跟在后面，看上去像三个连体赛跑的运动员。然后是斯尔卡特，一身黑袍的他现在正毛骨悚然地飘下楼去，脚碰撞到每一级台阶，被索洛克控制着——瑞卡和查理在后面压阵。

钻回地道里很困难，易莱安、尖嘴凯希和爱丽丝必须侧着身子，易莱安仍用魔戒提防着尖嘴凯希。

瑞卡看到他们三人排成一条直线，笨拙地在地道里往前挪动。克鲁克山依然跑在前面，瑞卡紧跟着索洛克钻了进去，斯尔卡特还是在飘着，耷拉的头不时磕到低矮的地道顶部。瑞卡一时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又觉得是索洛克故意不去避免。

“还是我来牵着他吧，”于是在地道里缓缓前进时，瑞卡突然对索洛克说，“这样你也可以从后面随时防着尖嘴凯希。”

易莱安微微回头。

“行，”索洛克递过来一根无形的线，“这次倒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十二年了，说实话我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像这样有机会重获清白。”

“维乐娃会为你高兴的，”瑞卡边走着边尽量使斯尔卡特少一些磕碰，索性环住他的手臂，“我们大家也都会为你作证的。”

索洛克迅速转身看着她。

“你们愿意为我作证？”他问，“真的？”

“是啊，我们真的愿意！”身后的查理说道。

索洛克憔悴的脸上第一次绽出真正的笑容，它带来的变化令人吃惊，好像一个比他年轻十岁的人从那枯瘦的面具后面闪露出来。一瞬间，竟然可以看出隐约的俊朗容貌。

他们没再说话，一直走到了地道口。

克鲁克山第一个跳了上去，它显然是用爪子按了树干上的节疤，因为易莱安、尖嘴凯希和爱丽丝爬上去时，没有听到柳树枝条的抽打声。

索洛克帮着瑞卡把斯尔卡特送出洞口，然后站到一边，让瑞卡和查理上去。终于，大家全都出来了。

地面上很黑，只有远处城堡的窗户透出的微光。

他们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尖嘴凯希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并不时地呜咽两声。

“你敢乱动一下，凯希。”易莱安在前面威胁地说。他的魔戒仍然斜指着尖嘴凯希的胸口。

他们默默地穿过场地，城堡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斯尔卡特仍在瑞卡身边怪异地飘浮着，下巴不时地倒在瑞卡的肩上。这时——

一片云移开，地上顿时出现了模糊的阴影，几个人沐浴在月光中。

索洛克站住了，伸出胳膊拦住身后的瑞卡和查理。

瑞卡看到易莱安的侧影，他好像原地僵住了，然后四肢开始猛烈颤抖起来。

“哦，天哪——”查理惊叫道，“他今晚没有喝药！他不安全！”

“跑，”索洛克低声吼道，“跑，快跑！”

但瑞卡不能跑，爱丽丝还跟尖嘴凯希和易莱安铐在一起呢。她暂时放下牵制斯尔卡特的无形线就冲了上去，但索洛克当胸抱住她，几乎把她扔了回去。

“交给我吧——快跑！”

一阵可怕的咆哮声。

易莱安的全身都在拉长。他的肩部弓起，脸上和手上都长出毛来，手指弯成了尖爪。克鲁克山的毛又竖了起来，它在往后退——

狼人后腿立起，长长的嘴巴一张一合。野狼索洛克在瑞卡身边消失了，他变形了，那熊一般的大狗蹿上前去。正当狼人挣脱手铐时，那狗攫住了它的脖子，把它往后拖着，让它离开爱丽丝和尖嘴凯希。狼与狗咬在一起，爪子互相撕抓——

瑞卡站在那儿看呆了，她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搏斗，没有注意到别的。是查理的喊叫提醒了她——

一瞬间的混乱一般。

尖嘴凯希扑向易莱安丢下的魔戒。爱丽丝腿上绑着夹板站立不稳，摔倒下去。砰的一声，一道闪光——爱丽丝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又是砰的一声——克鲁克山飞到空中，又软绵绵地落到地上。

“除你武器！”瑞卡高喊，用自己的魔戒指着尖嘴凯希。易莱安的魔戒高高飞起，在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不许动！”瑞卡吼道，一边跑向前去。

太晚了，尖嘴凯希已经变形，瑞卡看到他的秃翅膀从爱丽丝胳膊上的手铐里抽了出去，又听到草丛中传出一阵窸窣声。

一声长嗥和一阵低沉的咆哮，瑞卡转身看到狼人逃走了，跑进禁林里去了——

“野狼，他不见了，尖嘴凯希变形了！”瑞卡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