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几秒钟，瑞卡仍举着右手僵立在那里，索洛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克鲁克山则蹲在他胸口。爱丽丝粗重的呼吸声从床边传来，查理沉默不语。

然后有一个新的声音——

闷闷的脚步声透过地板缝隙传了上来，有人在楼下走动。

“我们在上面！”查理突然叫道，“我们在上面——是野狼索洛克——快来呀！”

索洛克惊得动了一下，几乎把克鲁克山甩了下去。瑞卡的手痉挛地抖动着——

快动手！一个声音在脑子里说，但脚步声已咚咚地上了楼梯，她还是没有动手。

门砰地开了，红色的火星四下迸射。

瑞卡急忙转身，易莱安冲了进来，面无血色，高举右手。

他的目光掠过躺在地上的爱丽丝，掠过倒在门边的查理，掠过站在那儿用魔戒指着索洛克的瑞卡，落到瘫在瑞卡脚边流着血的索洛克身上。

“除你武器！”易莱安喊道。

瑞卡的魔戒再次脱手飞出，查理拿着的那两枚也飞了出去。易莱安敏捷地接住了它们，然后走到屋子中间，盯着索洛克，克鲁克山仍然趴在他的胸口保护着他。

瑞卡站在那儿，突然感到极度空虚。她怪自己没有胆量惩罚一个该被惩罚的人。

这时易莱安说话了，语气十分紧张。

“他在哪儿，野狼？”

瑞卡立刻看着易莱安，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是谁？她又回头望着索洛克。

索洛克面无表情，几秒钟里，他一动不动。

然后，他非常缓慢地举起一只空手，直指着爱丽丝。

瑞卡莫名其妙，目光移到爱丽丝身上，看到她也一脸迷惑。

“可是……”低声说，目光紧盯着布莱克，仿佛要看穿他的思想，“……他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现身？除非——”

易莱安的目光直直地穿进索洛克，仿佛看到了索洛克身后的什么东西，而其他人都看不到，“——除非他就是那个……”

索洛克缓缓地点了点头，凹陷的双眼一直盯着易莱安的面孔。

“易莱安教授，”瑞卡大声打断了易莱安的话，“这是怎么——？”

但她没有说完，因为眼前的情景使她的声音消失在了嗓子眼里。

易莱安垂下了手，目不转睛地望着索洛克，然后走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克鲁克山落到了地上。

易莱安像拥抱兄弟一般拥抱了杀人犯索洛克。

瑞卡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沉。

“我不相信！”查理大叫。

易莱安放开索洛克，朝他转过身。查理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易莱安，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

“查理——”

“——你和他！”

“查理，冷静些——”

“我谁都没有告诉！”查理大喊道，“我一直帮你瞒着——”

“查理，请你听我说！”易莱安喊道，“我会解释——”

瑞卡感到自己在哆嗦，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涌上来的愤怒。

“我那么信任你，”她朝易莱安吼道，声音失控地颤抖着，“原来你一直是他的朋友！”

“你错了，”易莱安说，“请——让我解释……”

“不！”查理低吼道，“瑞卡，别相信他，是他帮索洛克潜入城堡的，他也希望你死——他是狼人！”

一阵压迫耳膜的寂静。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易莱安，他显得异常镇静，尽管脸色苍白。

“这完全不是你平时的水平，查理，”他说，“恐怕只有三分之一。我没有帮索洛克潜入城堡，我当然也不希望瑞卡死……”

他的面部肌肉奇怪地哆嗦了一下，“但我不否认我是狼人。”

爱丽丝奋力想站起来，但痛得哼了一声，又倒了下去。易莱安朝她走去，显出关切之色，但爱丽丝气喘吁吁地说：“别碰我，狼人！”

易莱安猛然止步，然后，他转向查理，明显有些艰难地问道：“你知道多久了？”

“好久了，”查理小声说，“自从我做了斯尔卡特教授布置的论文……”

“他会很高兴的，”易莱安冷冷地说，“他布置那篇论文，就是希望有人想到我的症状意味着什么……你是不是查了月亮盈亏表，发现我总是在满月时发病？或者你发现博格特看到我就变成了月亮？”

“都发现了。”查理轻轻地说。

易莱安自嘲似的勉强笑了一下。

“你是这个年龄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巫师，里昂朗先生。”

“我不是，”查理喃喃地说，“如果我聪明一点儿，就会告诉大家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