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没有冒然开口打扰周溪雨的思量,而是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刚刚及冠没多久的周家儿郎。
像。
很像。
非常像。
胡夫人盯着周溪雨侧脸的同时,心底忽然泛起一个永远也不会被外人知晓的想法与念头。
她竟然莫名觉得周溪雨与她那早亡的夫君很是相似,严格来说,并不是相似,而是相像。
这个相像,并不是容貌上的相像,也不是神态上的相像,而是一种无法诉至纸上,也无法用言语描绘出来的相像。
看着看着,胡夫人就有些痴了,她觉得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她觉得自己可以看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不知过了多久,胡夫人恍然回神,然后看到了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眸。
这位已经许多年未曾红过脸的中年女人,霍然脸红了起来,仿若一个被人看穿心思的娇羞少女一般,低头看着地面,不敢再看眼前的男子一分半毫。
周溪雨微微挑了一下眉,他想不明白胡夫人为什么会是这般姿态。
不过很快周溪雨就释然了,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追究到底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再去想。
周溪雨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夫人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胡夫人再如何娇羞脸红,但说到底,也已经是一位见多识广阅尽风尘的中年女子,故而她在周溪雨咳嗽的时候,便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神情平静地看着他。
哦好。
胡夫人故作轻松地应了一声。
周溪雨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道:回见。
这一次,胡夫人没有再惜字如金,而是长篇大论般说起了不远处街巷中的白头少年。
难道你也觉得他该死吗?
他只是个少年,只是一个不懂得大势的少年,只是一个有着自己坚持的少年。
难道就因为他没权没势,难道就因为他毫无背景,难道就因为他没有通天修为?
就算以上这些因素全都包含在里面,就算他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可即便如此,他也罪不至死啊。
胡夫人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以至于在停下来的时候,呼吸微微加重,以至于某处壮阔风景无法被旧衣衫封禁,乱颤不已。
周溪雨连忙避开眼神,轻声说道: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有人要他死,他就得死,谁也左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