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厉双目微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贤妃凄然一笑:“事到如今,皇上觉得臣妾是会哀哀哭泣,祈求您的原谅吗?”
北辰厉猛地睁开双目,赫然一掌重重拍在案上,惊得蟠龙茶盏“砰”的一振,翠色茶叶和着绿润茶水一并泼洒开去,氤氲着热气流淌下来,光洁明亮的纹金明黄地砖染上一抹幽幽碧色,直让人觉得腻烦而惊心。
北辰厉的面庞有轻微的扭曲,并着那一抹青红交加显得越发可怖,“你可有扪心自问,你这么歹毒的心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贤妃嗤的一笑,“臣妾已是年近不惑之人,享尽二十余载的富贵荣华,臣妾有什么可怕的!有报应就让她来好了!臣妾情愿被带到阴曹地府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远看着你日日夜夜宠爱洛清寒这个贱人,看不到其他人!”
贤妃的声音透出无望的哀惶与悲鸣:“连十五月圆之夜,臣妾都见不了您……”
两行清泪缓缓流出,贤妃直直迎向北辰厉的双眸:“臣妾也是女人,不是可有可无的摆设!”
“就因为这样,你才要出手害人?竟敢谋害皇子!”弈澹一把上前,紧紧抓住贤妃的衣领。
贤妃冷冷一笑,一把用力挥开北辰厉的双手,挣脱过猛,却又斜斜跌坐到地上:“我得不到的,旁人凭什么得到!”
贤妃的两眼闪着明亮的恨意,似要射出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直欲扎进洛清寒的心里:“洛清寒。你不过是一介贱婢!如何当得了东临国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你又何德何能能抚育我东临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贤妃怔怔垂泪:“可皇上您若只爱一人,又为何把我娶进后宫,为何给我几夜恩宠,让我以为,皇上你心里,是有过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你就容不下寒儿,容不下洛?一定要除去她们母子吗!”北辰厉极力克制住自己心里滔天的怒火,原来丽妃的死竟是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伤害洛清寒肚中孩儿!
窗扇微微开合,冷风夹杂了细碎的雨滴闯入,绣花厚锦帷幕被缠丝金钩牢牢缚住,放了那阵阵的冷风拂面而过,竟有一丝彻骨的寒意肆虐。
“只是,莺莺燕燕那么多,臣妾以为,皇上迟早会疲倦,那时候一定会回到臣妾身边,但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从来都不把臣妾放在眼里?直到洛清寒出现,臣妾才突然明白,臣妾终生所求,不过是南柯一梦。”贤妃似是极其累,趴在地上,形容枯槁。
“您是在怪臣妾?您应该去怪洛清寒,正是她夺去了臣妾最后的希望!既然恩宠无望,臣妾便要她失去挚爱!”贤妃的语调凉薄如秋霜,曾经,洛清寒的崛起让自己精心编织的梦如蝉翼一般被轻易撕破。我愿意等,等到你厌倦了妃嫔争宠,等到你忽然发现身后那抹久久驻足的背影,等到你终究是回到我身边,我愿意舍弃自己二十多年的默默无闻、舍弃最后的一份尊严,只愿你回到我身边。
但我等到的,却是你甘愿用余生厮守洛清寒。
于是,我终究是明白,二十多年了,我终究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哪怕没有洛清寒,他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只因为,他根本不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