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悠悠睁开眼,看了一眼薄夕,幽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斜月探帘、星光微弱:“横竖今晚睡不着。随我去走走吧。”
走着,月影台已在眼前,殿如其名,月影台虽不是十分的奢华,不能与巍峨富丽的行宫诸殿相较,但最大的好处却是殿内不设隔墙、卷帘,而以西越的贡品月影纱间隔,即便是烈日炎炎的夏日,那刺眼的日光透进月影纱进来都成了柔和的月光流淌,置身于此便是说不出的舒适安然。
洛清寒依稀记得这月影台是先前的一任皇帝为一名织造局的才女特意打造的。织造局曾经绣了一床湖光锦的凤穿牡丹锦被敬奉给太后,然而太后却不甚喜欢、觉得太过奢华。有个才女素来聪颖,便拿了香色的冰蚕线,每四股细细捻成一股,又用檀香熏染,替了金线,再将凤穿牡丹的华丽被面织补成温馨的凤凰顾子,以示太后与皇帝母子和谐,此举甚得太后心意,也使得太后先帝的母子关系紧张的局面有所缓解,如此,先帝便对她留了意,临幸了。
洛清寒更记得那才女性情和顺,即便出身低微,多数后宫嫔妃也不愿与之为难,如一尾安静的鱼,安宁沉寂地卧在紫禁城光华璀璨的一潭池水之中,偶尔的游动也不过提醒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已。
洛清寒见大殿灯火通明,便曼步入殿,几个宫女已经站起,恭敬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因是晚上,洛清寒着一身梨花青轻罗长裙,只以一支镂空玉簪松松挽住头发,并无太多装饰,转眼却见案几上却摆放着酸梅汤、如意糕、玫瑰酥等糕点,不由笑道:“原本不饿的,这下倒是禁不住嘴馋了。”
在月影台的惠妃恭谨扶着洛清寒坐下,盈盈坐于下首:“叫姐姐见笑了,妹妹这几日有些贪嘴罢了。”
洛清寒莞尔一笑,“毕竟是夏日,本宫素日里最是怕热,总是不思饮食,哪有妹妹这般的好福气。”晚风轻拂,洛清寒身后的月影纱翩翩而舞,衬得她如瑶台仙子一般,虽然已是一子之母,年逾三十,但平日里洛清寒保养得当,望之却如二十多岁的人,这一笑竟叫惠妃生生痴住,心生感叹,所谓位高得宠,不仅仅靠的漪年玉貌、母凭子贵,或是母家隆盛、揣度人心,更是这一份气度使然,方可凌然众人、屹立不倒。
惠妃笑道,“姐姐漏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妹妹吗?”
洛清寒不语,只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拨弄着漏金镶玉的护甲,片刻方道:“本宫不过贪着夜风清凉舒心,恰巧到了月影台,是来坐坐罢了,妹妹你这样紧张做什么?”
惠妃脸色一僵,道:“难为姐姐好兴致了。”
洛清寒见状道:“好了,既然妹妹眼底有倦意,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然而,惠妃却有些欲言又止,露出些为难的情绪。
洛清寒见她不欲多说,便扶着薄夕的手出了月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