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同大喜,忙跪倒在地:“谢君上隆恩。”
洛清寒扶他起来,“今日谢恩你可要放在心上,他日为官要为君上分忧,可懂得?”
何远同点头:“君上大恩没齿难忘,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为报。”
洛清寒满意地笑了,何远同是个好苗子,只是是否真正信任他,还需要观察。不过,来日方长。
稍坐了片刻,洛清寒与何远同又谈了些轻松事,二人相谈甚欢。许是方才日头照久了,洛清寒直觉身子疲乏,何远同也看出他脸色不好,就陪他准备离去。
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何远同:“远同,他是谁?”
洛清寒强撑着回身作揖,“在下洛清寒。”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洛清寒,才回礼:“洛公子。”
“这位是安逸。”何远同介绍道,对于安逸的冷淡有些歉意。洛清寒摆了摆手,告辞去了。
看见洛清寒走远,安逸问何远同:“他可是鼎鼎有名的洛家家主,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地方?”
何远同将来龙去脉向安逸讲清楚,安逸若有所思,却也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来:“远同,人心隔肚皮,你心思单纯,还是防着点为好。”
何远同哪能听进去,“安逸就你就是想的多,洛先生是来帮我们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后还是与他少来往。”说罢,安逸便回房看书了。
安逸口吻坚决,可何远同亦是心思坚定。他是穷学生,自然不怕洛清寒利用。
此后,洛清寒隔三差五的去和何远同聊天,洛清寒更加确定何远同是可造之才,而何远同因为洛清寒的妙语连珠更加敬佩他。
安逸每次见洛清寒总是冷淡的,洛清寒倒也不介意,她看得出安逸也是人才,只是各有所好,没必要强人所难。
渐渐的,洛清寒与何远同二人关系更加密切了。
正巧在这时,皇帝北辰厉下令整改各大学府书院,资助苦寒学子。一时间,心怀不轨者人人自危,勤奋研习者大加赞扬。
何远同等人搬出了小巷,住进了僻静的大宅读书。
皇帝趁热打铁,赐“勤习”二字为小巷命名,是为勤奋学习之意,全国上下的学习氛围迅速高涨,皇帝声望倍增,甚至有书院的学生写了赞扬诗来赞美北辰厉,诗歌朗朗上口,传遍各地。
余元将赞扬诗一事禀告给北辰厉时,北辰厉大喜,知道此事有了成效,立即叫人备了软轿前去相府与柳洲言洛清寒一聚。
刚进了大厅就听见几人言笑晏晏的声音,细听还有女声。
柳洲言眼尖,先看见了北辰厉,向他招手,吩咐人备下贡眉。洛清寒含笑望着他,那双眼最是温润。
“君上万福。”脆生生的请安总算引起了北辰厉的注意。原来是柳洲言的长姐柳韵,说是长姐其实与柳洲言差了嫡庶之分罢了。
“柳韵姑娘请起,毕竟我与洲言相熟,你生为他的长姐,这般拘礼岂不生分。”北辰厉难得好心情的同她多说两句。
柳韵莞尔,抬手扶了扶鬓间的八宝攥珠飞燕钗,衣袖微微滑下,露出一段光洁白皙的手腕来。北辰厉扫了一眼,看见她戴着碧玺佛珠手串有些讶异。
“柳韵姑娘信佛?”这样一说,洛清寒和柳洲言的目光都集中在柳韵身上。
柳韵忙拉下衣袖,露出局促的神色来,“说不上信,只是觉得在手上带着佛珠安稳。我读书虽少,可也明白佛和善意在心里,而不是从这手串上来的。”
此言一出,北辰厉和洛清寒同时露出赞赏的神色。洛清寒借此打趣柳洲言:“二哥,柳韵姑娘的见解之深,是你赶着八匹马也追不上的。”
柳洲言怎么会听不出洛清寒嘲笑自己没有思想,白了洛清寒一眼:“洛你是胆子越来越肥了,我这做二哥的若是不严加管教你,出去可丢我的人。”
北辰厉打断二人的吵闹,从袖中掏出一对翠珠连袂金钏给洛清寒,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北辰厉咳了声,解释道:“这次的事你是功臣,可转念一想,皇商给你了,书院一事也由你负责,你什么也不缺。正巧宫里新进贡了这金钏,想着正好你有一妻一妾,一人一只刚好。”
柳洲言听明白了,不由大笑:“君上你连送礼的方式都这么不寻常,拿在手里就直接塞给人。”
北辰厉闻言一怔:“不若该怎么送?”柳洲言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了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洛清寒怕北辰厉尴尬便连忙接过,要叩谢皇恩却被北辰厉一把提起来。
“我是大哥,送你东西是应该的。你怎么这么轻?多吃点。”说罢,北辰厉便不再看他们两个,慢悠悠品起茶来。洛清寒突然看见北辰厉耳尖微红,心里没来由地软下一小块。
柳韵在一旁站了许久,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小心翼翼凑近北辰厉:“君上可还需要添茶?可想吃什么点心?我去吩咐厨房做来。”
北辰厉这才抬头看她:“柳韵姑娘歇着去吧,这种粗活下人来做就是了。”柳韵察觉他对她的冷淡,一时间找不出话来讲,默默离开了。
柳洲言从笑意中缓过,看着柳韵走远,对北辰厉说:“韵儿姐一番心意,你切莫辜负她。”
北辰厉不以为意:“不喜欢就谈不上辜负,若是你心有不甘,我大可替她选个合适的夫婿指婚,可比在四方的宫墙要来的自在。”
洛清寒抿着唇没有说话,多情总被无情恼,大抵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