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了整整一日时间，那位少年道师也没有走出房门。

时值夜晚，哪怕秦白书也担忧起来，坐在门外，担忧到不能睡眠。

而门内的陈道师同样无眠，这一天时间对他而言如过数载，此刻披头散发，污浊染脸，眼睛是一片通红。

没有收获！

他压抑着声音嘶吼，想要一拳砸在墙壁上，又怕惊扰门外人。

没有收获。

第二次喃喃的语调尽力平静下来，话音却在颤抖，这件事的后果他承受不了。

这是有生以来，最不能没有收获的时候，一定要取得收获，一定要取得进展！

若是失败，与大荒的约定便要作废，道师的威望也将跌落，自己千辛万苦搭建起来的高楼荒废于一旦！

一定要取得进展！

陈道师咬牙，再度闭上眼眸，每一次思考时，他脑海中都一阵一阵地抽痛，人的身体疲惫到极致时，行动都会造成巨大的疼痛，而精神疲惫到极致所带来的疼痛还要更多。

陈道师忍受着，他有非忍受不可的理由。

过不了几日，等待了三月的阴谋便要到来，翻云覆雨的手掌将要捏合，巨大神秘的恶魔面孔将要揭开，那是前所未有的狂风与骇浪，而自己，没有丝毫度过的把握。

一定要让自己的弟子站起来，这是临死之前，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然而依旧没有收获。

第二天清晨的太阳洒落时，周围的世界忽然变得漆黑陌生，陈道师来到伟岸的黑天秘境，脸上是一阵恍惚与失望。

我

他伸出手掌，所抓住的空无一物，一天一夜的绞尽脑汁，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失败了，这是第一次，没能取得想要的收获。

屋外这时传来战鼓声，道师的大军将要行进了，与黑白道人的对决如箭在弦，等待着一弯弓射出千丈。

陈道师感觉自己的双腿在颤抖，身躯痉挛着，失去力气。

他知道自己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尽力想要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像是忽然之间，陷入某种前所未有的未知境界，在那样的境界里没有声音，没有空气，没有呼吸，一切都寂静得将要死去。

他不像是在活着，缺少活着所需要的特质，一切东西塌陷倾覆，如站在流沙上，脚下依仗来站立的东西渐渐中空。

老师。

忽然传来秦白书的声音，关切道：你成功了吗？

我是道师。

陈道师一仰头栽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全是冷汗，他的嘴唇颤抖，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勉力继续道：道师当然不会失败。

这是全无来由的话，古往今来有许多位道师，在沿着时间的河流横渡时，陈道师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些人都失败了，饱怀壮志，激昂慷慨，也曾坚信过自己可以踏上高山，征服河流。

然而他们都死去了，尸骨腐坏，剩下一抹黄土，曾经搭建的大厦高楼倾颓崩塌，丰功与伟绩淹没在岁月的河流中，几代人之后，不再有人记得，失去所拥有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