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他的眼眸里却涌现出光彩，回忆起一些久远的事，有自己年少时的豪情与峥嵘，也有那个夸父城的月夜，那个在少年时自己眼眸里，如同骄阳般闪烁着光彩的少年。

恍惚之间，他竟似再度回到了那样的年代，那样还存在着足够仰望、敬佩、依靠者的时代。

悠悠叹息，将不该有的心思收入心底，那样的时代已经永恒逝去，且再也不会归来了，这一点，老爷子比谁都清楚。

他喜欢别人称自己老爷子，并非是倚老卖老，自视甚高，而是喜欢这三个字里的颓然与荒废，他已经太老了，世间的事见过太多。

而见得越多，便越是失望。

想必这一次的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他合上眼帘，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像是腐朽的老叔，孤零零立在荒野的空旷里。

与此同时，道师的大军正迈着钢铁的步调前行。

黑白道人的家族，来自陈家。

秦白书笑道：与道师你还是本家。

陈道师难得有心情开起了玩笑：或许能让他手下留情？

我看是不能的。

秦白书目光凝重地望向远方，只见到烟尘厚重，马蹄声响。

有轰隆的战鼓声，带来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刃，陈佳修行者踏着缓慢且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来。

萧杀。

气氛一瞬间变得凝重，许多弟子偷偷吞咽了一口唾沫，面对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说不紧张，一定是假的。

陈家很是强大与非凡，有一些消息说，最强大的世家大族之争，便是由他们与秦家在交锋。秦白书道。

陈道师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老爷子的能为，毕竟是要超过黑白道人的。

这位黑白道人已经很是强大了，悟得真道之后，又在生死境界里浸淫了几百年。

像是一座巍峨的、无法翻越的高山。

然而高山终究可以攀登，让人升起征服的雄心，老爷子则像是浩瀚无垠天幕，穷极一生也望不到尽头。

这也便说明

说出这句话时，秦白书心脏在微微发颤：陈家的弟子，远远比萧家弟子更加出色。

陈道师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自己的弟子们，这一场战斗不止属于自己，也属于他们。

在黑天秘境里的一月里，到底有怎样的收获，如今是时候检验了。

陈道师开口，声音显得平静，在这偌大的森然战场中，他是唯一一个声音平静者。

从微末中一步步崛起，攀爬向更高的山峰，在黑天秘境里到底学到了多少，如今是最终的检验。

是真正崛起，颠覆夸父城的秩序，改变延续了几千年的命运，还是像以往的不知多少位道师一般，只留下两三弟子，对着辉煌崩塌后的破败遗迹无声哭泣。

是时候揭晓答案。

杀！

森然一声大喝，陈道师身先士卒，这一刻再多空话都是无益，只有绝对的行动最有说服力。

在他身后，数万弟子高声咆哮，奋勇冲杀，一个个目光通红。

在他对面，陈家修行者面无表情，如同钢铁身躯，悍然进军。

而两方正中，黑白道人笑容平和温顺，坐在棋盘旁，小缀了一口清茶。

他抬手，优哉游哉地落定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