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师很镇定。
说是镇定,其实不妨说是迟缓了。
外界的风雨淘浪惊天,宅邸里的道师却悠然自得如常。
他平日读书饮茶植树,修行到闲暇时,便与森林里的孩童们一齐游戏,过得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这一日有许多人前来求见,都是陈道师的核心弟子,报告着各地的状况与情形。
或者是陈青山的势力又吸收了多少多少人作为成员,或者是孩童们砸烂了哪家的花碗盆栽,一个个十万火急,满面愁容。
陈道师却依旧优哉游哉,微笑道:不必忧心。
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着陈道师的指示,谁知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缄默不语,只小心地给门前柳树浇水。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各自退了回去。
第二日倒是风平浪静,未曾有什么人前来探访,可到了第三日,门前忽然几十人蜂拥成群,都是陈道师的核心弟子,此刻慌张道:道师,不好了!
陈道师优哉游哉地小缀一口清茶,这是他与秦川讨教的手艺,有关饮茶品茗,陈道师如今也算得上内行人。
入口是唇齿留香,陈道师满嘴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微笑道:怎么了?
那位卜师已经召集了上千人,正聚集在城门外,说要与道师你同时讲道!
他话音未落,第二人便急切道:阿牛把别人家的门牌砸得稀烂,据说据说是那人骂他是森林里来的野种。
第三人火速接口:周泰父亲那里传来消息,说是想请我们帮忙镇压周泰方秋月师姐已经去了,她不放心,想请道士您出出主意。
一个个消息扑头盖脸地猛砸下来,陈道师却依旧满脸笑容,只道:不必忧心。
众人面面相觑,刚欲再言,陈道师却已经一挥手下了逐客令。
道师的话自然无人敢违背,哪怕心头不甘,也只得一一去了。
道师毕竟是道师,他说不必忧心,那便理所当然不必忧心
众人如此安慰自己,陈道师以往积累下来的声名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分明是焦头烂额的时局,弟子们却还勉强算得上镇定。
然而到了第六日,他们却无论如何也镇定不起来了。
有上千人在城外游行,说是道师你与世家大族合谋!暗地里将我们收集的功法与宝物卖给各大家族,就连周家的白猿道人也出面作证了!他自称被你威逼,今日在洗心革面。
陈道师眯起眼眸,他早知那位白猿道人不要脸面,却不曾想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竟然与陈青山互相勾结。
虽然如此,他却依旧笃定如常,埋头捧着书卷苦读。
这时门再度被推开,一人满脸愁容道:道师,那些孩子们愈发胡闹了!许多人对他们怨声载道,甚至有传言说
他说到这里,忽然面露诺诺之色,咬了咬牙才继续道:说是道师您与森林里的野人勾结,要帮助他们攻下夸父城!
既要与世家大族合谋,又要与森林里的野人勾结
陈道师放下书卷,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我倒真是够忙的。
然而虽然如此,他却依旧满脸淡然,只是微微一顿之后,便又捧起书卷参读。
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