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宾欢主不欢,待得傍晚陈道师离去时天色已深,月夜下,尽都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不过这一次,秦川却是半句挽留的话都不敢说了,生怕陈道师借题发挥,再在这里多耗一日。
每一日,对于秦川而言,都是天大的损耗,这接连五日看似随意平和的聊天,几乎要将他脑袋里每一点智慧都榨得干干净净。
好在接连两日的纠缠,便是陈道师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再加上明日上午须得带着弟子们进屋中狩猎,当即也不再逗留,飞快回了家。
这时候天边月色渐暗,已是凌晨时分,陈道师回到家中时,秦白书早已从黑天秘境中归来,此刻一见陈道师归来便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道师为何没有去黑天秘境?
他忧心忡忡道: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很是担心,还有许多人接连几次送来薄利,说是向道师您赔罪
陈道师问道:你没有收下罢?
秦白书摇头否认,他对陈道师熟悉备至,自然能猜测几分心思,知晓这位志气高洁的道师绝不可能收自己弟子的赔礼。
如此便好。
见秦白书否认,陈道师脸色方才温和下来,笑着回答道:我这几日,是去了秦家的宅邸。
对于自己的弟子,当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陈道师将自己的担忧与打算一一说了一通,秦川听得震撼交加,既是惊奇,又是不解。
那秦川不是蠢人,为何不直接闭门不见?
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事实上,这的确是陈道师计划所存在的漏洞。
这样的言语交锋,秦川完全可以避而不战,只需将陈道师锁在门外,便任他舌灿莲花又能如何?
正因为他不是蠢人,所以才不能闭门不见。
陈道师微笑着为自己的弟子解惑:秦川不止不是蠢人,而且是聪明人,聪明到极致的人。
秦白书听得点头,有关这一点,他并不否认。
他与秦川虽然并不相识,但其实闻名已久,有关这位自家同姓前辈的事迹,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位秦川不仅聪明,而且聪明得过分,似乎整座夸父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普天之下的万物都由他掌控自如。
然而越是如此,他便越是难以理解。
陈道师见状笑道:你也与我一样读过许多杂书,那么你见其中,可有不应叫阵的猛将吗?
秦白书听后,这才霎时间惊醒。
他不是蠢人,只是一直差了一层窗户纸,如今经过陈道师一点,自然便见得天清月明。
这世上没有不自傲的天才。
古来如云猛将,必定不可能在战场上退缩,无论面对再如何强大的敌人都要真刀真枪,分出一个高下。
如果天才失去自傲,那么便一文不值,自此沦为众人矣。
而猛将这个词,自然与秦川无关,他是坐镇中军帐的人物,如果见人挑衅以武力,恐怕心绪连半点波动都不会有。
但他却是智谋上的猛将。
在他看来,陈道师与他的言语交锋,是一种挑衅,是要分出高下胜负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