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极。秦川勉强挤出笑附和，心里却恨不得将陈道师千刀万剐，这句话当然再虚假不过，昨夜的每时每刻，对他而言都度日如年。

如果有得选择，他恨不得去刀山火海里裸走一遭，也不愿遭这等罪受。

好在如今，这一切终于结束，秦川打了个哈欠，微笑道：要我送道友一程吗？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微微眯起，回想起温暖的床榻与梦乡，修行者体质远超常人，便是半个月不睡眠也不会有异样，可此刻秦川想念睡眠，便如同孩童在渴望母亲的怀抱。

不必。

听到陈道师的回答，秦川心脏都加快了一拍，他不曾想到眼前这位不好伺候的主临走前竟这般轻易，原本问出那句客气话时他还颇有些后悔，生怕陈道师如昨日那般借坡下驴，又花费自己许多时间。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只是刹那便僵硬住，只听陈道师微笑道：不过是两三十步的路程，有什么好送？

两三十步哪怕心头已有预感，秦川还是尽力露出不解神色，希望陈道师在最后时刻迷途知返。

结果当然让他失望，少年道师面露微笑，自顾自边走边道：我去门外拿些早餐，自然只需要两三十步唔，道友可要吃些什么？不必客气，你我的交情，当然不必纠结这些小事。

秦川微笑着附和：是极，是极。

只是当陈道师出门的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了裂缝，脸色青紫，双目都涨得通红。

名贵的紫砂壶从他手中跌出，啪一声摔得粉碎，秦川咬牙切齿，望着陈道师的背影，呼吸声粗重如牛。

他已经愤怒到极致！

这四天的折磨，对他而言，便有如地狱！

如果有得选，他真恨不得现在便将陈道师掐死，才能泄心头之恨。

可当陈道师回来时，他脸上的狰狞神色顿时又消散于无形，再度露出满脸灿烂笑容，热情地迎上前去。

我为道友买了张家的素包。

陈道师微笑着上前，正欲递过时忽然道：说起张家，他门前那块牌匾似乎

说到这里，他忽然皱起眉头，沉吟着道：唔我似乎说过张家了。

秦川在素包上捏出粗壮的指印，听陈道师闭嘴才松上一口气，刚欲吞咽，忽然听得面前的少年微笑着开口：那么说起素包，近来各家似乎都喜欢用豇豆我倒不是不喜欢，只是吃得太多，难免有些腻了。

陈道师满脸笑容亲切，看着秦川脸上的表情道：世上什么事情多了，恐怕都要惹人厌烦，这一点，道友想必还不明白罢。

的确不太明白。

秦川望着眼前的少年，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他忽然咬牙，狠狠咬住陈道师递来的素包，这幅切齿模样，似乎在生噬人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