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典型的劳保手套或者叫防割手套。垃圾场的工人都有要求要戴。我们法医的橡胶手套是不会留这种痕迹的。而且这种带腐臭味的黑泥巴是各种脏东西长年积压形成的，也只有垃圾场那一带才有。”

吕文武仔细瞅那几个指印，确实如老杨所说看到了淡淡的编织纹，但是想想又觉得奇怪。“可是开铲车那哥们都被吓死了，哪里还敢去碰尸体？”

张乐杭比较同意杨博闻的说法。“可能是其他人。我们到的时候有几个胆儿大的围着在看。”

“也有可能是凶手抛尸时不小心弄上去的。老杨说人死了七天以上。我记得最近一次下雨就是大概是五天还是六天之前，时间上差不多。凶手晚上去的垃圾场抛尸，天黑看不清路，不小心脚下打滑，手下意识地撑在地面上，再去碰尸体时就粘了上去。”吕文武给出了一个很有画面感的假设。

张乐杭顺着他的描述体会了一番。“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然后呢？就算是凶手不小心粘上去的，这个发现好像也没办法锁定到他吧。顶多只知道他搬运尸体的时候戴了手套。而这几乎是必然的。”

“没错，是没啥大用处。”吕文武自己也承认。“那我暂时想不到别的什么了。我想再去垃圾场看看。正好问问他们有没有人碰过尸体。”他说着摸出自己的手机，贴近雨衣上指印拍了几张放大后的照片。

“现在去吗？人家都快下班了。”

“差不多赶得上吧。我其实很想实地看一看天黑后垃圾场的环境。”

曹华最满意吕文武的就是这一点，一旦有案子就化身拼命三郎，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行。你路上小心。”

吕文武一路快车赶在下班前再次来到城西的狮子林垃圾处理厂。胡厂长非常配合地把发现尸体的铲车司机小李和当时围观的其他几个小伙子都叫到一起。吕文武问他们有没有碰过尸体，他们面面相觑，都是否认。又问他们有没有想起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或者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他们还是摇头。

吕文武见他们的确如老杨所说或是戴着劳保手套，或是嫌麻烦脱下来攥在手里。他找离得近的一个小伙子要过一只看看。手套是用粗棉线编织而成，如果沾了泥巴按在塑料雨衣上确实会留下带编织纹的指印。但是呢，吕文武凭印象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他摸出手机找出出发前拍的照片对比了一下。雨衣上手指印的编织纹是斜着的。而他手里这支手套如果摆放成同一方向看，指头上的纹路竖着的。

“有什么问题吗，吕队长？”胡厂长见吕文武拿着他们的劳保手套研究得起劲，便凑到近前。

“胡厂长，你们厂里发的都是这种手套吗？”

“哦，工作手套在我们这里属于消耗品，我们隔一段时间就买一批发下去换。具体得问采购员。”

他连忙让人叫来负责采购的同事。那同事说按惯例是三个月换一批，但都是按经过招标的框架协议从同一家生产手套的企业进回来的。至于样式，他倒不敢保证每个批次都一样。有些工人可能还在用以前的批次也说不定。

吕文武耸耸肩，整个垃圾场有大几十号职工，没工夫一个一个去查他们的手套。就算查到是谁碰了尸体也不能证明什么。这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