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他又找到胡厂长。“胡厂长，上周三，就下了雨的那天，是哪几位同事值夜班？我想和他们聊一下。另外我想留下来看看晚上的情况，您能不能安排一个同事带一下我。”

胡厂当即表示没问题，长走到值班室查考勤记录，打电话找过来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个子。“这位是我们生产二班的班长包权，上周三晚上是他带班，今天晚上正好也是他。你有什么事情问他就行。不好意思啊，吕队长，那个，我要接孩子，已经晚了，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可以，可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吕文武客气滴说。

“哪里，你们当警察的才是真的辛苦。小包，吕队长晚上留在这里了解情况，你带他去咱食堂吃饭。吕队长，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事，你就到我们食堂将就一下。改天过来我再请你喝酒。”

“不用，不用，这样挺好，胡厂长你客气了。”

送走了胡厂长，吕文武跟着包权到食堂吃饭。说是食堂，其实就是在分拣站的办公区空出一个大房间，请了两位阿姨做几大盆饭菜摆桌子上让厂里的职工轮流过来吃。阿姨做的都是家常小菜，不算丰盛，但口味偏重，很下饭。吕文武和包权边吃边聊。包权坦诚的说他们值班就是待在分拣楼这边把收尾工作做完，然后守着小门，不让外面的人进入工作场地。垃圾场那边他们一般是不去的。那么大块地方，黑漆漆的没有灯，又乱，说实话也没几个人有胆子晚上过去。

“‘外面的人’，什么意思？”这个词吕文武听得不明所以。

包权嚼吧嚼吧咽下一口菜。“就是些捡垃圾的，还有流浪汉。安排值班主要就是防着他们翻进来偷东西。”

“这样的人很多吗？”

“哎呀，都说社会发展快，钱包没见鼓起来。哪里都有穷人。不过他们一般也就是在垃圾场外围晃荡晃荡，捡捡空瓶子、硬纸壳、废铜废铁什么的。铲车工作的地方，他们一般都不会走太近。”

“晚上呢？”

“白天多，晚上也偶尔有。”

“连你们晚上都不敢去，他们敢去？”吕文武有意调侃他。

包权一副看得很通透的神情。“穷得只剩下自己了，也就没啥好怕的了。不过很少，就那么一两个，也不是天天来。你要是愿意等，等垃圾车卸完货之后，到我们楼顶的平台上去看，如果看到垃圾场里有手电光，就是来了。不过那差不多要等到十一点之后了。”

“垃圾车？”吕文武一个机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要不然这一地的垃圾哪儿来的，不都是垃圾车拉来的吗？”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来？”

“再等一下，八点以后。晚高峰之后垃圾车才允许上路。”

“你刚说的楼顶上可以看到吗？”

“可以啊。”

八点一过，屋外传来轰隆隆隆、哐当哐当的声响。包权领着吕文武摸黑爬到分拣站的平台上。分拣楼前方垃圾场的另一头车灯晃动。几辆大车正在倾倒垃圾。方式十分粗暴，直接把车背上的翻斗抬起来哗啦啦往地上倒就完事了。

“这些是环卫的车吗？”吕文武看着不像。环卫的垃圾车没这么大。而这几个大家伙，虽然隔得远看不太清，但好像就是普通的翻斗车。

“不是。”包权说道，“这些是保洁公司的车。环卫车一般凌晨4出动，先在市内收一圈垃圾，再才到我们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