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谷神和原涉来到一间手术室外，门上亮着灯，隐约能从门上的小窗看见室内忙碌的人影，外面还有他的其他师兄们在等待。

他刚到这里，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一道缝隙，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头戴面罩，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

焦急等待的众人立刻围在医生身边，年纪最大的柯颜出声询问：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面罩，露出满是汗水的脸，他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柯颜，慢悠悠地说：

“不大乐观，患者肺部被利器刺穿，持续出血，有大出血的风险……你们准备转院吧。”

医生的话让众人脸色难看，和张谷神一起来的原涉直接拨开人群，暴躁地抓着医生的衣领质问：

“我没听错吧？你们手术还没做完就要让病人转院，这里真的是医院吗？”

“阿涉，冷静点！”

“我冷静个龙门粗口！”

“因为源石感染。”医生拍开原涉的手，没有在意他粗暴的行为。

众人一怔。

“刺伤患者的利器含有大量源石成分，导致肺部的伤口急性感染，你们应该把凶器密封起来交给近卫局。还有你，不想感染就离我远一些。”医生理了理衣领，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走廊里的人。

“我们不接收源石感染者，这是医院的制度。继续抢救只是基于人道主义，我劝你们早点联系愿意接收的医疗机构，最好手术结束后就能转移。”

矿石病。

堵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忽然原涉开始破口大骂，像个电影里常出现的疯癫角色，狰狞着脸，口喷唾沫，疯样十足。

但张谷神已经听不清原涉在骂什么了。

他手脚冰凉，似乎坠入冰窟，耳中嗡嗡作响，稍有好转的头疼又开始发作，太阳穴噗噗直跳，心跳像是隆隆的鼓声，一下一下地砸进脑海里。

张谷神伸手扶住光滑冰冷的墙面，然后挪动脚步靠在墙上。

入眼处皆是一片花白，他却感觉身陷漩涡，手足被缚，缠在一张大网里，愈粘愈紧，无处脱身。

酸乏的身躯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尖叫着拽着他下坠，现在的自己就像幼时的自己，面对突来的危局，还是同样的束手无措。

他眼中不停闪烁着化为废墟的国公府，和林风眠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背靠的墙面在轻轻晃动，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让他抬起头，看向走近手术室的人。

“……如果是常爷的朋友，那当然没有问题。”说话的还是那个医生，他换下了面罩和防护服，穿着一件修长的白大褂。

医生身边是张谷神曾经见过的老人，他还是那鹤发童颜，老当益壮的样子，似乎时光只让他的羽发更斑白了两分。

“常爷！”

他的师兄们纷纷打起精神，向这位武协的大人物问候。

老人只是微微颔首，然后走到张谷神身边，叹了口气：

“谷神，阿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我也有责任。住院的事你不用担心，这里没人会强迫他出院。”

眼中尽是悲痛和自责。

张谷神看着老人的面庞，想起了林风眠昨晚接的那一通电话。

他低下眼帘，用沙哑晦涩的声音说道：

“多谢常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