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是塔露拉的妹妹。
两个女孩确实有相似之处,她们有同样瑰丽血红的瞳孔,同样短小可爱的犄角,仅仅颜色不同而形状相似的尾巴,如果陈不说话,她身上也有塔露拉那股恬静自然的气质。
张谷神没有去问为什么塔露拉没有和陈在一起,他只想实现塔露拉的愿望,好好与陈相处。
但第一步并不顺利,陈对初见的张谷神十分敌视,她还沉浸在往日只有姐妹二人的回忆中,面对接近塔露拉的陌生男孩,陈就像被戳中了逆鳞,下意识地以恶劣的态度对待男孩。
说实话,看到愤怒的蓝发女孩,张谷神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条向他怒吼挣扎的笼中真龙,与她的双目对上视线,就有一种手脚冰凉的心悸。
受惊后的张谷神常会在梦里见到它,那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陈简直是他的克星。
塔露拉曾悄悄对张谷神道歉,说这并不是陈原来的模样,在家里的陈一直是安静乖巧的女孩。
男孩能理解,他从那充满敌意的眸子里看到了坚定和抗拒,陈只是想保护她的姐姐。
陈拦在他与塔露拉之间,是为了保护她,塔露拉为陈道歉,是为了呵护她。
这样的两姐妹,完全无法让他生气。
虽然第一步不太顺利,但陈好歹接受了张谷神的存在,这是好的开始,他会继续努力。
这一天,属于张谷神和塔露拉的秘密书屋又迎来了一位新客人,蓝发女孩一马当先地推开半掩的破旧木门,她挽着塔露拉,踩着欢快的步伐走进屋内,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这里的陈设。
这间旧屋里整洁干净,所有小件的杂物都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在一起,清理出了一个足够宽敞的空间,它已不是以前那个陈腐阴暗的被遗忘小屋,这都是张谷神和塔露拉的功劳。
“所以说,你为什么也要跟来嘛!”分别许久后,难得和塔露拉在一起,陈一边抱紧姐姐,一边用抱怨的语气对身后的男孩说道。
如果只有自己和塔露拉就好了。被破坏了好心情的陈这样想着。
走进屋里的男孩正想争辩几句,口中的话语就被陈那凶恶的眼神堵回喉咙里,只好讪讪地移开视线。
陈的眼神并不可怕,此时认真生气的娇小女孩还有几分清纯的可爱,但奈何那对双角又唤起了张谷神心中的阴影,看得他心里发虚。
不争便是上争。男孩默默安慰自己。
塔露拉歉意的目光投了过来,传达的是溺爱和无奈,她在用自己的温柔包容妹妹的棱角,小心翼翼地不让它伤害到其他人。
明明自己也是个不大的孩子,塔露拉已经学会爱护她的亲人,那道目光简直不像平日里张谷神认识的塔露拉。
平时的塔露拉像个高贵的大小姐,总是端着矜持涵养的气质,用生分而客气的礼貌待人,或是在张谷神面前显露出活泼的姿态,以娇憨善意的玩笑吸引他的目光。
现在的塔露拉又像个羽翼丰满的鸟儿,张开温暖的双翅在风雨中护住妹妹,此时的女孩褪下了所有伪装,用最温柔的一面触碰亲人。
张谷神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塔露拉,亦或是这些都是真实的她,男孩只感觉心跳微微加快,像是搭上了某支振动的琴弦,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他摸着头发,对塔露拉露出一个万事安心的灿烂笑容。
阳光从男孩身后的大门照进屋子里,冬季的寒凉还拽着二月的尾巴,午后的日曜说不上明媚,却在他的笑容衬托下显得万分和煦,仿佛早春的暖风被男孩唤来,携着明快的生机吹进心田。
塔露拉的心跳漏了一拍。
女孩脸色微红,转过头去,陈狐疑地看向塔露拉,又看了看及时收敛笑容的张谷神,没有发现异常,只觉得这间屋子里的气氛令她不适,于是轻哼一声,挽着姐姐继续往里走去。
“哇,好多的书!”
陈惊讶地低呼一声,在靠近天窗的墙角边发现了许多摆放整齐的书籍,这些书本或平铺在地面,或放在一旁的杂物上,大大小小的书本接近百册,它们满满当当地占据了大半屋子,像一片纸质的雪地草坪,井然齐截,一点也没有无序的杂乱感。
她弯下腰,从脚边的地上拾起一本画着小人的图册,大致地浏览翻看一遍,发现书中很多页码都缺失了,书页上还泛着未干的湿迹,失望地说:
“为什么是坏了的书啊?”
“在这里的都是受潮的旧书,不晒干的话,会发霉生蚁。书就是书,即使是破损的,也有它的意义,不该空置在这里腐烂。”张谷神来到她身边,蹲下检查了几本染湿程度最严重的旧书,看到已经有了几张较为干燥的书页,满意地点了点头。
男孩的目光在一地的旧书里穿梭,然后眼睛一亮,拿起不远处那本还未看完的故事书,对着陈扬了扬,笑着邀请她:
“要听故事吗?我们来实现旧书的意义。”
陈愣了一下,看着男孩和他手中的书说不出话来。
“小洁!”
塔露拉的呼唤及时叫醒了陈,女孩如梦中初醒,向后看去,见到姐姐已经坐在一个小箱子上,拍着身边空出的位置,示意她快些过去。
“什么嘛……”
陈小声地嘟囔着,手里的动作却轻柔了很多,她小心地合上破旧的画册,把它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回原位。
“给,柠檬味的。”
女孩转身坐到塔露拉身边,姐姐拉起她的手,在手心上放了一粒亮黄色的糖果,鲜亮的包装握在手里,一股幸福的味道油然而生。
“哇……塔露拉,你怎么也给他了!”
陈正想开心地撕开包装,却见到塔露拉也分给了张谷神一粒,属于自己的幸福被分享了,她不由气愤地大喊,同时用质问的眼神恶狠狠地盯住男孩。
“额。”张谷神拿着手中的水果糖,不知道如何回答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