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微飘渺得仿若一只羽毛，却透露出轻快。

此时两边的队伍都即将排列整齐，张谷神红着脸放开塔露拉的手，转身向离开学校的队伍跑去——艾蜜莉女士已经开始催促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心中的声音告诉他，这样做是正确的。

男孩站在了队伍的最末端，回头看到塔露拉仍站在原地，于是笑着伸起右手高举过头顶，用力朝女孩挥舞，这是上课时珊妮女士教的动作，用于离别时的美好致意。

女孩也笑了，她举起右手到肩头轻轻晃动，脸上的红晕像天边烧红的云彩。

不舍的惜别是短暂的，但双方的感情悠长久远，灵魂间的触碰令两人心意相通。

校园外，艾蜜莉女士领着孩子们走出校门，这里等待着很多孩子的家长，孩子们一见到亲人就兴奋地欢呼着，如乳鸟归巢般投入亲人的怀里。

张谷神隔着很远就看见了那个高大身影，林风眠站在人群的最外围，魁梧的身躯在众人中无比显眼。

男孩按捺住心中的喜悦，穿过拥挤的人群，正想偷偷去拉男人的手，那只宽厚的大手就反过来将他握住了。

“先生！”

“在学校习惯吗？”

……

时隔五天，张谷神又回到那栋小楼，他拉着林风眠的手，站在院子外，记忆中那栋破败孤独的旧楼失去了色彩，换上了新的颜色。

发锈的铁门换成银色的新门，两边的破落砖墙也砌上新砖，左侧挂着一个暗黄的金属门牌：

【八方武馆，大柏街91号】

仍是这条老街，还是车水马龙，人声喧沸，但这栋旧楼却焕发了新的生机。

银色的铁栏门大开着，林风眠牵着张谷神直接走进院子，透过两颗大樟树的叶冠，男孩看到院子里的三层小楼。

现在的它是昂然的样子，曾经的累累疤痕都愈合了，外表涂了新漆，贴了新砖，像个威风凛凛的卫士矗立在那里，但还是那副骨骼脊梁，或者说，它找回了过去的自己。

两人刚进院子，里面就跑出一群穿着白色短衣的人。

他们都是比张谷神大的半大少年，脸上都是汗水，充满活力，英气十足。

“师父好！”

少年们齐声对林风眠问好，然后围在一起看向男人牵着的男孩。

“师父，这是小师弟吗？”

“小师弟长得真漂亮！”

“你条烂痰，男孩能叫漂亮吗？！这叫靓！”

“靠，你这样拆我台？”

少年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唾沫横飞，让张谷神紧张地靠近了林风眠。

“好了。”林风眠一声训话，这些叽叽喳喳的少年就闭上了嘴，他扫了一眼这些兴奋的学徒，每个与他对视的人都站直了身子，“做你们该做的事，别围着在这偷懒。”

男人似乎积威已深，少年们作鸟兽散。

林风眠摇摇头，继续牵着张谷神往里走。

他告诉男孩，这些少年都是八方馆的学徒，未来的八方馆门生，以后一起学拳生活的师兄弟。

男孩懵懂地点头，只要他能感受到林风眠手心的温暖，他就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