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是一座国际化的移动都市,它欣欣向荣,繁华开放,在国际上享誉盛名,又因为历史原因与数个大国渊源颇深,所以你能在龙门看到炎国,东国,乌萨斯,维多利亚,哥伦比亚等不同文化交汇融合的痕迹。
但龙门的主体仍然是炎国文化,这座城市的大部分老居民都是炎国人,这些奋进的开拓者因各种原因背井离乡,来到龙门,用铭刻在骨子里的坚韧与勤奋携手创造成就了她,这是根植于血脉的印记,即使在过去战火纷乱的危机岁月,也没能抹去这种烙印。
又正因为几十年前的龙门战争,将来到龙门的炎国人整合在一起,或许面对危机时团结相同文化血脉是人类天性,龙门的武人们为了保卫自身的利益,团结族裔,共同成立了龙门武术协会,将大大小小的龙门武馆纳入保护。
这些武人都是来自炎国本土的各地流派,他们中有守旧的传统武人,也有开放的新派武人,尽管各家理念不同,但血浓于水,乡音同源,龙门武协的开创者们求同存异,携手同心,在保卫龙门的战争中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自此武协就扎根于龙门,中立于黑白两道,成为龙门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这些都是林风眠对张谷神说的。
两人在烧仔记吃过午饭后,回到小楼中小憩了片刻,下午林风眠就带着张谷神出门坐上了出租车,趁着抵达目的地前,林风眠抽空为男孩讲述了这段龙门历史。
林风眠家族世代习武,祖上是最初来到龙门的开拓者,家族传习的八方拳源自炎国沧都,在炎国也是威名赫赫的大拳种,林氏一系来到龙门后便开办武馆,以武为生,同时也是龙门武协的一员。
可惜在二十多年前林家突逢变故,八方武馆门生凋零,学到八方真传的只有林风眠一人,而林风眠因变故远走他乡,游荡诸国,直到现在才回到龙门,为的就是重建八方武馆,广大家学,传扬拳术。
“龙门的大小武馆都要加入武协,没有武协允可,任何一家武馆都无法立足龙门,”林风眠淡淡地说,“谷神,如今的武协已是各方斡旋之集体,武协庇护武馆,武馆供养武协,二者都不能独善其身,人有高下之分,力有远近之别,你要记住此为八方大势,拳理亦同。”
张谷神点点头,默默地记在心里,思考着。
这两天男孩接触了很多新的事物,香烟,矿泉水,电灯,矿石病,出租车,武协……这些陌生的词汇都被他默记于心,他也很少像在国公府时频繁陷入那种懵懂混沌的状态,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总之是件好事。
“到了。”林风眠忽然开口。
出租车缓缓减速,停在一家酒楼前,张谷神向车窗外看去,那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筑,酒楼外层都是木质雕刻装饰,游龙飞凤,富丽堂皇,高大的门顶上挂着一块牌匾:
福兴楼。
林风眠付了车费,领着张谷神走进酒楼,就见到一个女性菲林迎了上来,她微笑着鞠躬,询问道: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有约吗?”
“我在问茶阁约了人。”
“好的,让我为您带路。”
女性迎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两人走上了三楼,来到一间包间前。
房间上首挂着小匾,写着“问茶阁”,左侧挂着一条长匾,上书“龙门武协武坛分会”。
迎宾轻轻地为两人推开房门,然后礼貌地向林风眠示意,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拉住了张谷神的手,牵着他走进了问茶阁。
男孩打量着这里,这房间其实是个装点雅致的茶室,但却大的空旷,里头摆放着一张茶桌和几张木椅,干净整齐又朴实。
茶室内已有人在等候,那是一个身穿紫绸华服的老人,身材干瘦挺拔,额角立着两撮黑白相间的羽毛,须发皆白却目光炯炯,精神矍铄,他一见到林风眠就带着身后的几个人走了上来,步伐轻敏,飘飘若云雾,丝毫不见老态。
“哈哈,阿风,我们可好多年没见了,”老人大声笑着走到林风眠面前,抱拳做礼,中气十足,“你能回来真是件大好事。”
“快二十年了,常叔,”林风眠也抱拳回礼,笑着答道,“落叶总是要归根,漂泊这些年,龙门变化太大了。”
“是啊,现在都是年轻人的时代了,”老人唏嘘着,又把目光放到男人身边的张谷神身上,他的视线在男孩头顶、肩臂、腰胯掠过,眼神闪了闪,“好俊俏的后生,这是阿风的门生?”
男人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只点了点头,避重就轻地说:
“常叔,我们谈正事吧。”
“对,莫要扯远了,”常叔一拍脑袋,笑呵呵地伸手指向一边的茶桌,桌上已泡好了一壶香茶,淡淡的清香飘荡在茶室中,“来,我们坐下谈。”
老人将两人引到茶桌边,斟了两杯清茶,同林风眠坐在了对首。
老人身后的一个汉子搬来一张木椅,恭敬地请张谷神入座,男孩心中有些紧张,但想到此时林风眠就在他身边,就也没那么怕了,于是默默地坐到男人身边。
“后生,尝尝炎国的龙井。”
一只斟满清茶的瓷杯被推到张谷神面前,那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的和气。
男孩有些惊讶,但没有失礼,他略微欠身道谢,表达对长辈的敬意,然后伸出双手端起茶杯,一手托杯耳,一手托杯沿,轻嗅茶香,最后慢慢啜茶一口。
茶水入口微涩,细品后有一口茗香,顺着喉咙流下,似乎这股醇香都在肺腑中散开,张谷神放下茶杯,又向老人道谢。
这又轮到老人有些惊异了,他看着坐姿端正,神态自然的男孩,又看了看不动声色饮茶的林风眠,感叹道:
“风骨尽出韶年辈,阿风,你有个好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