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和蔼的长者往前凑近了半寸，本打算了以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头顶，又与之隔了极小的距离停顿，仅仅压制了声调以为低哑：“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要培养你成为希尔斯最出色的尖兵，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保护我？”

是的，此乃她最初的信仰，是她至今仅存的信仰。

馥泠咬住自己的下唇，真怕自己稍有不慎，要予唇上的皮肤以破裂：“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劈头而来的一句话，压抑在灵魂深处的克制，至于历经世间冷暖的阿奇伯德听在耳中，免不得要泛起浅薄的疼惜。

“叔叔，我继续的留在您的身边，根本做不了保护您的艾斯黛儿。请您让我离开吧……我向您保证，等我回来……我会让您见到一个更坚强的自己，我会成为，希尔斯最尖锐的武器。”

她仰面相与，重新迎合了阿奇伯德的目光，见到他的一双太过刚硬的双眸，有一片散碎的温柔隐隐浮现。作为长者和亲人的执行长，松开自己的手，转而捧住了她的太阳穴的两侧，粗糙的拇指指腹摩挲过她细嫩的皮肤，以之无比的认真，打量了近在眼前的一张属于东方人特有的五官神韵：“我明白了。”

室外暴雨骤然侵袭，隔了一面密闭的玻璃窗墙，不能溜了一滴的雨水入内。

“这段日子，你一定是过得非常的辛苦，才会生出倦意。”阿奇伯德予她以温柔的拥抱，扶了宽厚的掌心扶在她的后脑勺：“怪我把你逼得太紧了些。去吧，好好休息，叔叔在家里等你回来，好吗？”

“……”

靠在他肩下的女孩儿不能成言，唯有拼命点头，不停收紧了回抱他的双手。

当年在墓园，卡雷尔给了她机会回头，她拒绝了；20岁的生日，在大本钟之上，卡雷尔旧事重提，她选择了第二次的咬牙坚持；前不久，在温哥华，萍水相逢的彼得择捡了最合适的时机与她提出了最合适的方案，她是完全的不曾有过哪怕一点儿的动摇。

偏偏是，直面了卡丽和卡雷尔的过往，受了勃朗峰的濒死的阴影的梦魇，并与克里斯蒂娜突如其来的死亡冲击，馥泠的倔强、坚韧和爱，被击垮而至粉碎，拾捡不得。

落基山脉的一片承载了她成长的土地，到了今时今日，与她刻画了深重的恐惧，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中逃离。

阿奇伯德看懂了她的懦弱——是的，懦弱，十多年来，他头一次的知道，如此的词汇能够与她有缘。他立刻着手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去停机场等候，反复询问过她是否需要别的准备，得以她再三的否定，他是亲自的送了她前往，见其间一片夜幕笼罩下的空地，此刻独有一架孤零零的飞机。

“需要我安排一位驾驶员吗？你看迪康如何？”

他捉了馥泠的双手，很有一些的不舍。女孩儿听得他的建议，闷不做声而左右摆头，回望与他背后的古老的城堡，见其巍峨庄严，于此黑夜之中，散发着中世纪的高贵典雅：“我一个人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