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殿下没在府里呢?还让守卫骗她。”薛昌适时出现在屋檐下,幽幽问沈卓。
沈卓手顿住,反问:“你不也没同她解释。”
薛昌微咳了下,神色严肃:“下月就是殿下的及冠礼了,不能再出变故。”
“殿下知道取舍。”
凤梧宫。
紫晶珠帘静静垂落,宫内檀香缥缈,皇后端坐在西窗边,眸光扫过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萧嬷嬷:“小相都给二皇子送去了?”
“回娘娘的话,送到了。二皇子不在府中,奴婢放置于书房。”
“也行。”皇后闲散回应,神情惬意。
萧嬷嬷走过去给皇后揉肩,笑问:“那小相里有近百位贵女,也不知二皇子会挑中哪一位。皇后真是菩萨心肠,奴婢听说您挑的贵女,都是平京城里一等一的好。”
“哼。”皇后闻言冷笑声,睁开了眼睛:“婚姻,乃人生大事。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掉人。人好不好,要看怎么用。他近来风头正盛,不好好借此机会打压一番,宸儿可就危险了。”
“只是本宫始终摸不透,皇上对他是个什么打算。”皇后缓缓思索,萧嬷嬷的手艺好,舒服得她又闭上眼睛。
“淑妃那天,皇上没有责罚间接导致他受伤的二皇子。本宫想让那两个碍眼的一同给本宫消失在皇城,却没想到还是落了空。”皇后言语间是遗憾和不满。
萧嬷嬷极会察言观色,小声问皇后:“淑妃那边,还要加药吗?
“不必。”皇后有些困倦了,“近日皇上对昭华宫或有关注,不要打草惊蛇。淑妃,本宫有的是机会和她慢慢斗,左右不过是将死之人……”
“皇后娘娘!”宫门外的小顺子急急冲进屋来报,跪在地上颤抖着:“皇后娘娘!淑妃死了。”
皇后蓦然睁开眼睛:“什么!?”
一日后,宋宴抱着骨灰盒,从护国寺疾驰回了京城。他想再问淑妃一次,关于她在信纸上未写的故事,他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开。
然而一回朝,却知淑妃已死,皇后被捕入狱的消息。
昭华宫挂上了白布,淑妃尸体已经被搬走,静束院里寥寥几人。
越帝就坐在榻边,脚下是打翻的瓷碗,宫人还未来得及收拾。
一片昏黄中,门外脚步声渐近,挺拔的黑影立在几步外。
越帝感觉到了人,却没心情仔细看看,只对外喊:“赵诠!怎么还没把人撵走干净?”
门外守候的赵公公欲言又止:“皇上……”
越帝不耐烦地抬起头,直到看清眼前人,他微诧:“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说话,连夜奔波之下面色灰寂,凤眸眼眶染红,一瞬不瞬地看着榻边的他。
越帝的目光往下,终于落在了那泛着冷光的白玉骨灰盒上,猛地一滞。
他神情都僵住了,下意识说出的话都轻颤:“你去了护国寺?”
将越帝脸上的不可置信收入眼底,他愤怒地几乎无法言语。
宋宴嘴角浮起一抹冷意,怒视越帝:“你骗了我,二十年。”
越帝几乎没听过人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质问中带着痛恨,痛恨中带着无可抑制的绝望。
只叫人觉得,灰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