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越帝不会说什么，就如同十几年来一般对她的管理手段保持沉默，却没想到他的口谕在她诏令之后紧随而来，免了淑妃进冷宫之罚。

凤梧宫里，魏容砸碎了一桌珍稀器皿摆件，气得不行。

“李灵儿那贱女人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这个狐狸精，还是贼心不死！”

魏容不懂，就那么个又疯又丑的老女人，为什么还要护着。

淑妃醒后，又传宋宴进宫了一次。

这次宋宴带上了宿狄，想为淑妃看看病情。

昭华院一角，那纤瘦的女人头戴帷帽，靠在榆树下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荷塘。

“淑妃娘娘。”

听见声音，淑妃有些茫然地回头，见是宋宴，嘴角牵僵硬的笑：“你来了。”

两日不见，她似乎一夜之间衰老了不少，鬓发间多生出了几缕白发。

“本宫以为你不会来的，本宫差点就杀了你父皇，要是我得惩了，你难辞其咎。一番好心被我利用，你不生气？”淑妃问。

宋宴说：“此次儿臣带了位医师，医术精湛或许能看娘娘病情的端倪，如果您愿意可以试试，不愿的话还请恕儿臣冒昧。”

闻言，淑妃笑了。“你倒是心胸宽敞，倒显得本宫越发无理取闹。”淑妃笑了：“无理取闹也就无理取闹罢，左右活到了这个年岁。”她怅然。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宋宴这才发现四周都是榆树，青葱绿叶蒙云空。

淑妃说：“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不需要人治病，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看见这榆树林了吗？北宫墙那边也有棵榆树。本宫还是年轻时候，第一次入宫和你父皇相识，就在那棵榆树下。一晃，也是二三十年过去了。”

“前二十年，本宫一直跟在皇上身后，明知他不爱我偏要跟着，甚至为他抛弃一切。可到最后我不得不承认，我爱错了人。”

淑妃李灵儿，是曾经霸据一角的淮王之女，出身名门。当年淮王和还是皇子的越帝是政敌关系，嫁给越帝后，淑妃便和淮王府断绝了关系。

“你的父皇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可他骨子里是冷血的，因此所有将爱意倾注在他身上的女子，都会遭遇不幸。你的母亲，我，皇后，都是如此。”

淑妃提到了姬茹姿，转过头来看着宋宴：“今日你既然来了，本宫倒想告诉你一些隐藏的真相，关于你的母亲。”

宋宴手指一颤，但面上镇定：“哦？”

“不信？本宫毕竟是宫里的老人，该知道的不太知道的”淑妃怜悯道：“二殿下，你的母亲在护国寺出家二十载，从来没来看望过你，难道你就没想过，她为什么不出现在你面前吗？”

淑妃眼里的怜悯更深，轻声道：“因为她早就死了。”

仿佛有什么轰地一声在脑中爆炸，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的可能，忽然被人轻巧地道出。

“不可能！”母妃她，不是好好在护国寺出家的吗？

宋宴双目死死盯着淑妃，要从她脸上察觉出撒谎痕迹。

可是没有。

淑妃毫无血色的脸，此刻平静极了，一点也不疯癫。

“本宫没必要撒谎，阿凌他唯一喜欢过的就是姬茹姿，你是她的孩子，怎么会被他扔在一边不理？对于这一切，本宫猜你也一直在打探真相吗。”

淑妃从袖中拿出一封信，说：“我想说的，都在这封信里了。是真是假，自行判断。”

“轻儿，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