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掌推开破门板，把人拽出来。“哐当”一声巨响，门板塌在地。

吓得小白一颤，却也把她从恐惧中震醒了一瞬。

小白抬头，便撞进那双装满担忧的眸子，她意识渐渐回来。

“宋……宋宴？”

“是我。”

“宋宴。”她哽咽了一声，清泪顺着脸颊淌下。

然后她目光稍往后，雨中沈卓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如一尊佛，警示着她那不合时宜的痴念。

可是……她好冷，好想抱住他。

昨日这位冷漠寡言的侍卫对她说的话，忽然再次响在耳畔：如果殿下真的喜欢你，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拥你入怀。

她目光移回他面容，定定看了他两秒，明知是自己的一厢妄念。

宋宴半弯膝，皱眉：“怎么了，不说话？”

她刚从魇中脱身，真的忍不住情绪，眼眶又漫出泪。

轻声嘤咛：“好冷……”她死死扣住自己的双臂。

她脸白得可怕，绝美的脸此时毫无血色，像一个纸人。身上只穿着薄薄一层寝衣，还是被淋湿了的，浑身脏兮兮，手腕处似乎还跌破了。

她眼神迷蒙，嘴唇泛白，像是没了力气。

宋宴顿了一瞬，摸了下小白的额头，却发现烫得厉害。看来是发烧了。

宋宴迅速下命令：“派辆马车过来，救人。”

这下宋宴是彻底不放心留小白一个人在客栈了，但也不能入二皇子府，便买了个院子作为小白的暂居处，离宿狄的小院不过百米，方便照看病情。

不过昨夜是被直接送到了宿狄的院子，今日一早才转到百米外的南街小院落。

小白喝下中药后昏昏沉沉睡去，恬静地躺在榻上。

宿狄一边调配药，边摇头自言自语：“这一年里老夫见她见得最勤，丢武功重伤失忆感冒……寻常人挨上一件不也得苦熬，也不知她是怎么过来的。

转头问椅上端坐的青年：“殿下前几日说要助她找回记忆，成效如何了？”

宋宴轻咳一声，道：“近日朝堂公务甚繁。”

宿狄若有所思地瞅了宋宴一眼，但笑不语：“殿下虽忙，总归手下人还是能看事罢。怎的成了这幅样子？”

“是我的错。”

“她对雷雨天有心理阴影，之前为什么从未说过，而且牡丹好像并没有这个问题，小白却有。”宿狄沉吟，“殿下可有找到她出生之地？爹娘姓名？”

宋宴摇头：“查无痕迹。”

“天下总归是没有凭空出现的人，小姑娘在世上走不容易，对外人遮掩几分也是人之常情。”宿狄表示了然。

宋宴默不作声地，在心中默念了宿狄方才话中两字。

外人。

是的，他不能靠近她。他是即将弱冠的成年男子，她此时心智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一切的依恋都只不过是因为曾经相识过，而他恰巧救了她。

他相信，小白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如果他任由她靠近，等她做回牡丹，只怕会加倍恨他。牡丹从来对他无意。

外人，是最好的距离。

酸涩从心头漫过，如海水漫过树梢，淹没掉世界的所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