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只有偶尔的几声鸟鸣，显得更加幽静瘆人。这片林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古树的根条横贯交错，抹黑走路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绊倒。

巫珩不愧是巫族层层厮杀走出来的人，腰间破了个口子撑到现在还能保持意识，生命力属实强悍。但毕竟是受伤之身，行走越显得缓慢，呼吸微弱得像是力气快要耗尽。

两人都是练武之人，本可以运力抵抗寒冷。可现在巫珩受重伤，独自行走已经是做了极大努力。但好在巫族人生来就喜欢阴凉，相应地也比较能耐寒。

可随着他身体状况变坏，扶着他的牡丹感觉到了他身体渐渐地开始发抖。可牡丹修炼的功法与他的不同，不能随意输送内力。

必须停下休息。

好在牡丹眼力还算不错，在漆黑前路中摸索到了一截倒地的粗壮树干。

“坐下来停歇一下吧。”牡丹运力轻拍树干，瞬间扫下了上面堆积的雪。

巫珩缓缓走过来坐在了树干上，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古树，垂眸看着捣鼓着什么的牡丹。

牡丹在漆黑中眼睛一亮，她在树干周边找到了的些许枯枝。

可以钻木取火！

她将枯枝收集到一起，再找了块干燥的木头和枯叶。将枯叶揉碎小心翼翼地覆盖在钻木处周围，摩挲着木棍的同时注入内力。快速转动的木棍摩擦起热度，点燃了周边的枯叶屑。

“噌”很快，一簇小小的微弱的火焰在枯叶间燃起。

牡丹嘴角也难得开心地微勾了起来。

好在火苗维护得当，这抹暖黄色跳跃着变得越来越大，终于点燃了堆积着的树枝。

黑夜中有了亮光后，牡丹也看清楚了周边的情况。她再去拾了些柴火，弄成了个小火堆。

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里，虫儿在不知处鸣叫，远处似有野兽的低吼。寂静的夜幕里，古树下的火堆上火焰跳跃着，融融的火光，映着少女没有遮挡的绝美脸庞。

巫珩抬头看着火光中那少女的脸，震惊得立刻坐直了身。

“颜若！”他情不自禁地呼出了声。

牡丹听见他的呼唤抬起看着巫珩，表情带了点疑惑：“颜若是谁？”

巫珩紧紧盯着牡丹，再细细地观察了一遍。不，她不是颜若，只是跟颜若面容有五分相似罢了！巫珩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要是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不过是形似而神异。

记忆中的颜若宛如初春桃花，气质温婉娇美，让人忍不住呵护。

牡丹五官更加明艳大气，凝肤皎如雪，明净色如神。这种明艳却不显柔情，像是东升朝霞，绚丽夺目得有些张扬，强势得抓住每一个看向她的目光。

巫珩并不喜欢这种长相，不是不好，而是太危险。出生巫族的他见过许多过分貌美的女人，可惜红颜薄命，下场皆凄惨。

辩清楚了两人的差别，他的声音也不像刚刚那般激动，平静解释道：“是我的一位故人。”

“哦。”牡丹声音也是平淡，她对追问别人的私事并没有兴趣。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却各有心思。

火堆横在两人中间，很是温暖寂静，只有树枝燃烧着噼里啪啦作响。

巫珩也是闷闷地不说话，只是偶尔视线扫过牡丹的脸，若有所思。

牡丹脑中正算着到山那边穆城的距离，敏锐地感觉到了巫珩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火光的照耀下，她发现这人的脸比初见时还要苍白，原本血红的嘴唇因寒冷而变紫。还记得那闲坐榻上的他狂傲恣意，现在却虚弱地守着火堆。

想到此她笑了笑，说：“这算是因果报应吗？你杀死月梅的时候可有想过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巫珩疑惑地问道：“月梅，是谁？”

没想到这人是这样的反应，牡丹心中不知怎的就涌起一股怒气，她咬牙道：“既然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等冤仇，要将一个奴婢残杀，只留一具黑骨。”

原来是这件事。

巫珩沉默了，良久声音艰涩地从喉咙出来，只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