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贪说道：“他们这对夫妻一直吵架，吵得天翻地覆的。”

轩辕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他们的夫妻生活不太和谐吧。”

黎贪明知故问道：“应龙好像是有点细，也许时间也有点短吧？”

轩辕很老实地答道：“我不知道，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黎贪接口道：“应龙一直盼望你成神，要是你破天而去了。他认为他就是这天下的主人了，他还一直想要你的毕方灵鸟，你给他了吗？”

轩辕说：“我同意给了，可他并没有得到。”

黎贪不明白轩辕的意思，所以他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轩辕很坦白地说道：“很简单，因为毕方不同意啊。”

黎贪笑道：“我姐姐说得对，你确实很狡诈、很卑鄙、很无耻。你的脸皮真是厚如城。”

轩辕大笑道：“错了，错了，是比城还要厚。”

两个人居然又说说笑笑起来了，他们走在了清风细雨里，心情也变得新鲜起来了。

小雨珠滴滴答答地打在江面上，泛起了一朵又一朵的涟漪花。

当他们走到米仓山时，细雨停下了，可多了几分寒意。

巴山啊巴山，是青色的山，白色的江，朦胧的夜。

雨停了，夜空变得干净起来，月亮又偷偷地露了出脸。

一弯峨眉月，斜在天低处，直让人销了魂。

轩辕举头望月，停下了他的脚步。

他嘴里说道：”我想起了那个鸟人帝江，他炼成了一把剑，自称为峨眉月。他在米仓山上留下了这一片的寒气。这山怎么变得乱糟糟的，看上去和帝江一样的邋遢，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黎贪也停下了脚步，望着米仓山说道：“邋遢鬼也有人爱。帝江和雨师洛纱可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雷公千光也是一个可怜人，他爱着雨师洛纱，却怎么也得不到她。当年在米仓山，他一人独战帝江和洛纱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轩辕说道：“听说他们一直打到了昆仑山，后来三个人就无影无踪了。”

轩辕用手摸了摸脑袋，好像他的头有点痛。为何世间有这么多的可怜人呢？

两个人又走了起来，他们来到了大洪山下。

轩辕看着鬼斧神工的大洪山，说道：”记得刑天吗？他脸上有一副肮脏的虬髯，头上是枯槁的乱发。他看上去又粗俗又丑陋，一副魔神的样子简直要吓死了人。他的左掌叫干，右掌叫戚，你看他把这山削成了什么样子？”

黎贪说道：“他在这里以一敌三。那三个是你们的人，挥着浮尘、舞着长生的太鸿；执笔写春秋，一副美髯的仓颉；还有那个金缕衣、白骨杖的常先。”

轩辕说道：“刑天去了南方，现在和你们九黎族的人在一起。青鹤和凤凰也在南方，还有夸父和日女，听说这四个人还是互相不对付。”

黎贪笑道：“青鹤爱凤凰，凤凰爱夸父，可是夸父却是一直在追日女。”

轩辕也笑了，他说道：“希望有一天，夸父能追到日女，夸父也是个可怜人。”

两个人又开始走了，又来到了一座山前。

这山上有着飞流一线，在汉水里溅起了无数的白沫。

轩辕喜欢这座山，喜欢这座山的苍翠。他说道：”那天的摩天岭是真的美。素色的要离，碧色的剑。要离最喜欢栀子花，听说你们以前常常去摘那种白色的花。”

黎贪斜着头，好像在想当年的事。他点头道：“是的，要离说话喜欢加一个“真”字，比如真好，真美，真漂亮，我真喜欢。”

轩辕也在想，他又说道：“那天的摩天岭上还有一个人，她来自楚国的荆山。赤色的女妭，花想容却是无情色。她踏着火烧云，卷起万丈焰，她让大地也沸腾地拧起了眉。”

黎贪很凝重地说道：“女妭的心里有杆秤，她掂量着所有的一切。也许她确实有点喜欢我，可她有更喜欢的东西。”

轩辕笑道：“比如？”

黎贪道：“无须比如，你其实都明白的。你什么都知道，她说你是一个大坏蛋。”

轩辕抿紧了嘴道：“我本来是想回头的，可我知道了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黎贪沉沉说道：“我爱要离，要离爱我。我们的心中都有那朵栀子花。”

轩辕点点头，说道：“在摩天岭上，女妭终于卸掉了她的妆容，她用最厉害的手段狠狠打了你一个嘴巴。”

黎贪摇摇头，说道：“是啊，她终于不再骗我了。”

轩辕好像看到了那一幕，笑着说：“你知道我怎么让她离开的吗？”

黎贪摇头道：“不知道，你不是也爱她吗？她不是也喜欢你吗？你喜欢她的荆山，她喜欢你的华夏大地。”

轩辕道：“可她要的有点多，多得我不想给了。我用了一招，她就离开了。”

黎贪甩了甩袖，好像要用袖子挥去轩辕的声音。

黎贪说道：“我不想听，你的那招肯定是贱招。”

轩辕又认真地说道：“要离和女妭就在摩天岭上战了个难分难解。”

黎贪：“后来祝融在笔架山遇险，女妭只能去救她哥哥了。”

轩辕紧紧盯着黎贪道：“我却觉得女妭的心里有你，她是故意放走你们走的。她成全了你和要离，我把祝融和女妭封在了荆山，让他们天天在山洞里看着他们的圣火。”

黎贪甩甩头道：“我们去笔架山看看吧。”

两个人又迈开了步子。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在千里巴山里兜了一大圈。

雨突然又下了，而且下得越来越大了。

一眼望过去，真如诗中所云：“巴山夜雨涨秋池”。

说到了秋池，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汪湖，而在湖的后面立着三座山。

湖名秋池，山名笔架。

夜雨之中，他们觉得今天的秋池涨得有点多。

轩辕手指点点那座山说道：“笔架山当年是一座冰川。就是因为祝融的天火把冰全都融化了，才有了这一片的苍翠和这汪秋池。”

黎贪点头道：“是啊，黎文、黎武和祝融打得地动天摇的。”

轩辕说道：”黎文、黎武和要离都跟你去了西土，他们都好吗？”

黎贪说：“要离做了我的妻子，可她去年离开了人间。”

轩辕目露痛色道：“你知道，我对要离有情。”

黎贪道：“可要离还是喜欢栀子花。”

轩辕又问道：“那黎文和黎武呢？”

黎贪看了看西方，回道：”黎文、黎武都拜入了乔达摩的门下。他们一个叫做须菩提，一个叫做胜清净。他们一直想去唐里高原，解救那些苦难的人们。”

轩辕撇撇嘴道：“见菩提却非菩提，说清净更不清净。”

黎贪听到了这句话，他莞尔一笑，并不想反驳什么。

两个人又一起望向了雨中的巴山，他们的心在悸动，胸腔在起伏，眼里的光辉也越来越亮。

黎贪看着轩辕那张混沌的脸。他想起了一个画面：当年他第一次看见轩辕，轩辕还光着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身上满是和煦的春风。轩辕是面如冠玉，眉目如剑，长得十分的俊雅。人虽然穿着普通，甚至有点寒酸，可他却是那样的真诚和纯真。

那个小光头一边说着：“我从东方来”，一边又慢慢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片枫叶。他把这片枫叶轻轻地放在黎贪的手里，他说道：“我身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片美丽的枫叶，它一直伴随我来到这里。我把它给你，希望你一定好好珍藏。”

黎贪看着画面里的光着头的年轻轩辕，再看看身边的这个老轩辕。

他觉得当年真不该收下这枚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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