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晏殊照旧睡到外边,他一向起得很早,这一日也不外如是,因着身体底子差的缘故,他素来都是有着晨起练功的习惯的,也不过刚练完,谢宝璐就醒了。
二人一起用了早膳,便就进宫了,到了皇后跟前,自是请安问好。
皇后先是端详了他们两个好一会儿,良久才说道:“你们两个,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般配的孩子,快快起来罢。”又示意他们坐在底下。
谢宝璐也得以近身窥见皇后的容颜,能被吴国从诸多宗室女中挑选出来送给魏帝的,又被魏帝择出来封为皇后的,容貌自是数一数二的,纵使经年已过,柳皇后已为人祖母,但这么多年所修炼的专属于后宫之主的气质也足以让谢宝璐惊艳。
这是个极少见的英气十足的妇人,两侧的眉毛深黑发亮,虽刻意描成最具娇柔的柳叶眉,但依然不掩英气,但与面容极相反的,便是柳皇后的姿态。
柳皇后待晏殊夫妇是很亲和的,就似一个长辈在打量自己喜欢的小辈的那种姿态。
察觉到谢宝璐在看自己,柳皇后也丝毫不介意,又说:“本宫这外甥,最是承袭了我那妹妹的容貌,便是将京都里所有男儿寻出来,怕也寻不到殊儿这样俊的了,再说出自谢侯府的殊儿媳妇,从前只听你表姐说好看,却也没见过,这一见,却还果真是这样。”
晏殊道:“姨母快别打趣我们了,说来这许多年都未曾见过姨母,姨母在宫中一切都好罢。”
柳皇后略有伤感,“有太后在这宫中,如何能让本宫好过,只凑合着过罢了。”
晏殊便安慰她道:“姨母都熬了这许多年,想来也快熬出头了。”
谢宝璐听到这话,心想着晏殊是果真讨厌极了钱氏,要不怎么会当着这许多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柳皇后则敷衍的笑笑。
又说:“本宫难熬点没什么,只要你和恒儿好好的,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
柳皇后示意谢宝璐坐到她跟前来,又握着谢宝璐的手说:“殊儿命苦,幼时便被人陷害,好在如今苦尽甘来,到底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洗刷了冤屈,又娶了你,他在显国公府一日,便注定着是要与钱氏母子为敌的,还是你死我活的那种,宝璐是想要殊儿赢还是钱氏母子赢呢?”
谢宝璐未加思索道:“我与晏殊夫妻一体,自然是希望晏殊赢的。”
柳皇后也不与谢宝璐客套,她说:“那么如今显国公想要令晏殊为世子,偏钱太后不许,本宫虽为皇后,但到底越不过太后去,今上也碍于孝道并不能做什么,关键时候你得帮殊儿啊!”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谢宝璐故作迷茫道,“皇后乃堂堂国母,国母都做不到的事情,臣妇如何能做到?”
柳皇后依然维持着面上的笑意,仿若哄小孩一般,“你做不到,可你的外祖母仁安长公主,到底是先帝长女,却还是有立场替殊儿说一两句话的。”
谢宝璐却有些犹疑道:“虽说外祖母寻常时候是很宠着我的,可这种涉及到一府世子的事情上,她未必会遂了我,我也不想令外祖母为难。”
“那总要试一试罢。”柳皇后无奈道,“毕竟你刚刚也说了,是希望晏殊赢得,尤其晏殊做了世子,你才有世子夫人的荣誉,本宫如今这样费尽口舌的与你说,也是想着我那可怜的妹妹已故去,不希望殊儿平白被人欺负,连带着宝璐你。”
柳皇后是否真心为晏殊着想,谢宝璐不得而知,但她决计不会让人在口舌上占了上风,以便将来携此等“恩情”裹挟她与晏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