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安国公府的时候,仁安长公主原是不想让小安氏知道的,幼女如今身子弱,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
谁想正巧那时候小安氏过来想寻仁安长公主说说话,就这样听到了。
小安氏很着急,她甚至想现在就回到武安侯府,回到谢侯爷的身边照顾他。
可是仁安长公主不允,谢宝璐也不赞同母亲这样的做法。
最后谢宝璐道:“父亲病重,我这个做女儿的本该侍奉榻前,聊表孝心,更何况母亲如今身子哪里淋得了雨,若不然就让女儿回去,一来替自己尽孝心,二来也替母亲照顾父亲。”
“可你一个女孩儿家的”小安氏也是不放心谢宝璐这大晚上一个人回去的。
仁安长公主便道:“让我身边的秋菊、燕引跟着宝姐儿回去,再让府里的侍卫护送着,这样,邢哥儿也陪着宝姐儿回去,这下总是周到的。”
邢哥儿是安国公府的长子,自幼允文允武,很是能干。
至于秋菊和燕引都是仁安长公主跟前的大丫鬟,很是会看人眼色。
小安氏最后只得允了,看着谢宝璐换了厚实的衣裳,才送着她出府。
谢宝璐坐在马车里,手撩起帘子,莫名得就有些发呆,她看着外头飘着的雪花,倒不觉得冷。
安以邢在外头瞧见了,忍不住就念叨她说:“怪是冷的天,还不赶紧在马车里窝着,别到时候小姑父好了,你倒是又病了。”
“那刑表哥怎么不进来。”出门的时候,长辈们都让安以邢和谢宝璐坐在一个马车里,偏他不肯,要骑着马出来。
安以邢道:“我是男儿,同你怎么能一样,昔年父亲和小姑父一同去北疆大地,那地方却比这里冷多了,也没这样娇气。”
谢宝璐打了个哈欠,也当真觉得有些冷了,索性不再同安以邢抬杠,钻到了马车里。
行至显国公府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谢宝璐原都要睡着了,却还是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嘟嘟囔囔的问安以邢道:“刑表哥,外头怎么了。”
“不太看得清楚。”安以邢也朝着显国公府大门处看去,“大抵是一个妇人领着一个不过六岁的孩子,正跪在显国公府门外头,该是府里的仆人犯了错,被撵了出来,只是这冰天雪地的,没地方去,只能求着他们留她一处容身之地罢了。”
一听到‘六岁的孩子’,谢宝璐就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若是按着时间来算的话,显国公府的嫡子晏殊,眼下就是六岁呢。
而且这一年里,正好是显国公的夫人柳氏突然人间蒸发,第二年里,晏殊就被领到了谢府里头。
谢宝璐掀开帘子,望着不远处。
妇人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尚不过六岁的少年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下人们,让他们能够饶了他和母亲,能在这漆黑而又冰冷的夜里有个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