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野不仅是君子，还是个能干的君子。吃完了馒头又用鱼头豆腐汤泡了一碗米饭后，摸着满足的肚子起身收拾了碗筷，并手脚利落地从井里打水冲洗干净放好。见小鱼已经撑不住在顾巧怀里睡着后，小声道：“麻烦你再带他几日。”

顾巧终于发现了，涉及到小鱼的事情上，程牧野才会愿意多说几个字。不用他特意叮嘱，顾巧也希望懂事又可爱的小鱼能在家陪着她，点点头，也轻声道：“没什么麻烦的，我也很喜欢带他。”

想了想，顾巧还是再次郑重道谢：“今天的事真是麻烦程大哥了！”

“无事。”程牧野又恢复成那个惜字如金的模样了。

“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程大哥的，但户籍册的事情若是有人问起来，还望程大哥帮忙圆一圆。”一般来说，正常的人都会立刻去衙门上户籍册，但程牧野在顾巧心里还是个躲藏在深山的通缉犯，这样的人会去衙门里办户籍册可就怪了。如此一来，她也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子，她就还是自由人，就怕顾家又出什么幺蛾子，先给程牧野打好招呼以防万一。

“嗯。”程牧野听懂了她言下之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浮现一种不舒服的情绪出来，很快地，他将这股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道：“去拿卤肉分红。”

要不是顾巧理解能力还算不错，还真听不懂程牧野这说的是什么。愣了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说，吴叔那儿已经有分红了？”

“我五两。”按照当初硬塞给程牧野的分红，他一成是五两，顾巧四成那不就是二十两！

她眼前不由一亮，“那等我把银子拿回来就够还给你了。”

“不用还。”程牧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还钱心里就不舒服，好像两个人要撇清关系似的。可他忘了，一直想和顾巧撇清关系的正是他自己，又像是解释似的道：“小鱼的吃食和衣裳。”

说完，看都没看顾巧一眼，直接去了屋后，估计是回了山上。顾巧无语，把快睡着的小鱼给摇醒洗漱，顺带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出口，为什么明明她关着门，父子俩还是能出现。

“爹抱着我翻墙啊！”小鱼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指。目标是靠近杨家的那面墙，当初杨大桥分明说那墙就是两个人都没法翻过的。

好吧，攀岩如履平地，一夜平整半亩地的男人岂是一堵墙能阻拦的。

顾巧觉得自己的手就是个漏斗，眼看着有点银钱又要漏出去了。卤肉分红还没到手呢，又欠了三十三两银子外债。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撕掉卖身契的顾巧躺在小鱼身边，本以为睡不着的，结果一觉到了大天亮。

门外放着金氏早上带回来的一竹筒豆浆，顾巧煮了四个鸡蛋，和小鱼一人分了俩。两人匆匆赶到村口，得知牛老头的牛车早就出发后不禁欲哭无泪。

“顾姨，我们改天又去吧。”小鱼嘴边还带着豆浆渍，小心翼翼劝着神情懊丧的她。

顾巧低头看了看小鱼，这孩子听说她要带他一起上街后可兴奋了，去不了最失望的是他，可竟然还反过来劝她别伤心。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小鱼怕不怕走路？前面桃花村有马车可以坐。”不就是一个小时吗？我可以的。顾巧心里想。

小鱼眼睛一亮：“不怕，昨天爹带我走过，一点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