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得了程野许诺，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回复了力气。蹲下身子找了点青草揉出汁水来涂了点在脸上，总算是把白皙如玉的肌肤从新遮了回去，见着程野高壮的身子出现在身后两三百米处狩猎场的岔路口，心下大定，这才背这背篓往前大步走去。

程野见她的身影渐渐变小后才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本来就不活络的脑袋里根本想不通自己这是在发哪门子神经。第一次扛这个不自爱的女人顶着暴风雨回桂花村也就罢了；后面每天都做贼似的去她宅子里帮忙；为了达到她的喜好还不惜去杨家人灶房里偷窥；昨日更是打破自己不在镇上多停留的惯例留了快一天时间。

天知道昨夜他偷偷摸去老宅没发现食物只发现一堆杂物后是个什么心情，摸黑帮她把杂物归置得差不多也天亮了。小鱼睡醒后下山找他，他才发现天色大亮，那女人竟然又没出现，这根本不合常理。在小鱼几次催促下，他“勉为其难”去杨家听了会儿墙角，才知道她有事被绊在镇上，今日才会回来。

按照金氏的意思，是要去老牛头跑一趟镇上接一下顾巧的，毕竟一个单身女子要走这么远，再是个寡妇那也不安全。可夫妻俩还没出门，媳妇柳玉娘娘家就传来消息，说是柳玉娘的祖父病危，按照规矩是要去送一送的，万一去世了还要留下来帮两天忙。不得已，夫妻俩只得拖家带口匆匆往柳玉娘娘家赶，顾巧便没人接了。

鬼使神差的，等程野回过神来，他都已经到了好吃街后巷子里了。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想去问一声吴叔的，结果却见着她好好的在那，精神还好得不得了。程野一股子无名火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更想不到的是明明都该抛下她赶紧回山上的，却又远远跟在她后面，直到她遇险显露身形。

程野也是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理不清，便也没注意到就在他身影消失在转弯处的时候孟宪廷正收回悠远的视线。跟在他身边时日最久的风生小声问：“公子，那是程……”

“嘘！他已死多年，你看错了。”孟宪廷拂袖，“走吧。”一行六人沉默地往狩猎场方向行去。

杂货铺里，应潮生正捧着杨崇文转交的计划书如痴似醉地看着，时不时一拍大腿“原来如此”，又让人赶紧备下纸笔，嘟嘟囔囔说顾巧太过粗鄙连字儿也写得缺胳膊少腿，还诸多错漏，若非他天资聪颖，怕都看不懂这一份“天书”。杨崇文便在一旁解释说顾家有位老童生，但极为重男轻女，顾巧能够学到一星半点已实属不易。应潮生哪里又会真的和顾巧计较，昨夜那一顿公子不知道多满意，还嘱咐他让人找顾巧买那几个下酒菜方子，放到京城的产业里售卖。

快中午的时候，顾巧总算是看到了桃花村村口的茶寮，大老远地竟然还见着牛老头家那眼熟的牛车泊在外面，顿时眼前一亮。正打算飞奔过去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轻轻喊了一声：“程叔，你在吗？”

话音一落，程野的身影在她身后一百多米树林里一闪而没，如果她的眼神够好，还能见着他眼中一闪而没的无奈。这一路上她不知道回头喊了好几次，他不出现她就固执得不走，或者是转身来找，逼得他不得不现身出来。

见到程野依然在，顾巧又是安心又是抱歉地返身跑了过去，拿出背篓里一半的馒头和卤肉放在路边草地上：“程叔，我不知道你住哪，谢谢你送我这么远。前面我们村子的牛车在，我就不招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