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王婆，大邵律法，不问自取视为偷，按照你这个金额，还是还不起了，若是报官，也得牢底坐穿……”

她打量着王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这个金额，坐牢得二十年，但看王婆的年纪，基本等于出牢无望。

于是，另一个解决方法呼之欲出。

方氏似乎有恃无恐，对王婆的指认毫不在乎，“按照一般世家大族里不言说的规矩，偷了东家的钱还不起，那就得留下点什么来抵才行。”

王婆脸一下就白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在柳府做了二十年下人，这些世家大族里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事她有几件没见过？

卖身为奴的人基本没有享受大邵律法的权力，柳家有权对她做出处置。

而按照华京里名门的习惯，背叛东家，都是拿命还的。

偷钱，那就要断手断脚。

如果说唯一的选择权……

“你可以考虑一下是断手还是断脚，耳朵鼻子这种东西，本王妃觉得没什么收藏价值。”

柳蛰好心“提醒”她。

王婆觉得手脚一阵酸痛。

她“噗通”一声跪下了，“王妃娘娘，您也是奴才看着长大的，您小时候奴才还喂过您饭啊！看在奴才照顾过您十几年的份儿上，您饶了奴才吧！”

对她迫切的眼神，柳蛰回以冷漠，“当初你小心着我，是看在李家的面子，后来李家蒙冤，我母亲被贬为妾室，受尽欺辱，也没见你来送回饭。甚至那时苛待你就曾苛待过我和母亲的膳食。”

“我错了！”王婆用膝盖从门口蹭到了柳蛰面前，“王妃我错了！我那是鬼迷心窍！您赏我一条活路吧，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话她就要拉柳蛰裙摆，被梧桐拦住，王婆两手惊慌地无处安放，突然，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王妃，那些银子我还没花，都在我床底下的暗格里，您都拿走！我……”

柳蛰听烦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门口走了两步，背对着王婆，“你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你，是在牢里关到死，还是你自己解决，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考虑。”

她原来坐的椅子后面的桌子上是一块案板，菜刀戳在上面，映出王婆毫无血色的脸。

门外天色已暗，小厮丫鬟都在院子里张望，没人敢进来，但屋子里的说话声他们全都听见了。

没人想得到王婆会贪柳府的钱，也没人知道方氏是不是真的参与了，但大家此刻更关心王婆会如何选择。

李婉秋是个不管事的，柳照仁和老太君都还没回来，赵氏已经不在了，孟氏不管事，方氏又与她鱼死网破。

偌大柳府，没人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