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山庄是正宗的园林式建筑，只不过面积庞大，里面划分了许多小院落，而且每个院落格局还各不相同，柳蛰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其实每次都是直接从后墙翻进江独楼卧房的，算起来还没去过前厅，一时间有点找不到路，这一不小心就走岔了。

她直觉自己是走错了路，正想着是要回去房里等还是继续摸索，或者直接现身问路的时候，眼前一晃看见了个熟人：冷弦。

没等她叫住他，她看见他身后还跟了个绛色衣衫的年轻人，隔的稍远，她看不清面容，但她觉得那青年人的身影很是熟悉，似乎多年以前见过。他们快步进了一间小厢房，柳蛰收敛气息跟上去，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一个她颇有些耳熟的声音问：“他怎么样？见效么？”

是白庭，他竟然还没走。

冷弦回答：“老样子，比之前是热乎了些，但效果不大。”

白庭好像拿出来个什么递给冷弦，说：“老不死送去我那的，苏叶差人送过来了，说是最新的配方，让你家爷自己揣摩着用。”

苏叶是静以广庭的一位“庭主”，这柳蛰是听说过的，听说还有一位“庭主”，被人称为“妙音修罗”，名唤“择人”，手不离箫，纵横天下，箫音出，必见血，偏偏听说还是个绝代佳人，却手下人命无数，是个能就着血尸笑谈风月的鬼胎。

许是造的杀孽太多，这人命短，没过四五年好像就死了，听说死的奇惨无比，然后这“庭主”之位就传给了一个叫“紫阙”的青年人，也就是后来李家出了大变故，柳蛰用血玉牌请来相救的那个人。

一个陌生的低缓男声说：“真人让属下带来一句话，说‘时已至此，他亦尽力了，后路如何，怕是无法为他再走，各看造化。’”

这话好像一盆冷水泼下来，屋里静谧片刻，好像有什么重如泰山的东西压的他们喘不上气来。

白庭打破了这寂静，声音不知真假的轻快，还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放心，死不了，”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沉，带着些杀伐血气，“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看着他……他的命在我手里握着，老天想拿也得掂量掂量。大不了我一刀结果了那碍事的老儿，送他一条长命百岁的路。”

那陌生男人阴恻恻道：“你要逆天么？”

白庭满不在乎，“那又何妨？”

屋里的空气似乎凝住了，柳蛰在外面都感觉到里面两人的僵持不下，却听不大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她是不相信冷弦和白庭会暗地里算计江独楼的，而且白庭这话怎么听都是偏向着江独楼，但她不明白什么“见效了么？”

“配方”是什么？“真人”又是谁？“真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白庭阴森森的说要杀的那个“碍事儿的老儿”又是怎么回事？那个陌生又眼熟的男人一句“逆天”又该作何解释？

冥冥之中，她直觉与“十来年”有关，那是江独楼死活闭口不谈的事。他说的“命格”一说，她并非不信，只是她怀疑江独楼没有说完整……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冷弦打破两个人无声的僵持，“配方我拿给殿下，取舍全看殿下吧。”想了想，他又道：“殿下心里有数，而且现在……红尘一人，他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