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美话音刚落,便见一列厨师鱼贯而入,每人手中端着一个金色的盘子。盘子中央,那些香喷喷的牛肉还滋滋的冒着黄油。
说来也奇怪,黎皋生平没少吃牛肉,但此次乃平生仅见,只见盘中牛肉成马蹄铁状,四块牛肉两两相对,组成了一个花朵的形状。如此精细做法,在这边塞前线中军大帐之中,显得更加别致细腻,引得人不得不一番感叹!
“虎威将军快快夹来品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坐在黎皋下垂手的忠武将军张元猛,与陈云美交换了一个眼神,拔高声调提醒道。
同时,其他在座众人都已迫不及待,纷纷品尝起来。毕竟,这闻名遐迩的跑马肉不是凡品,平时没什么机会吃到。毕竟,需要耗时耗力,精心特制,才能令人一饱口福。在座众人经陈云美一番绘声绘色的解说,肚中馋虫早已蠢蠢欲动。
黎皋左手持箸,夹了一条跑马肉,便往嘴里送。不料肉到嘴边,双箸分叉,牛肉便掉了下去!
恍惚间,黎皋本能的用右手去接,但一切都是徒劳,只有那残留的臂膀在空中晃了一晃,牛肉还是落在了衣襟之上。金黄的油渍粘在白色战袍之上,格外刺眼。
旁边服侍的兵奴眼疾手快,立刻用布去擦,他虽是好意,但无疑将黎皋的尴尬扩大了数倍。黎皋从周遭的眼光中感受到了无限的嘲风与蔑视。
陈云美立刻看了伐天大将军一眼,仿佛在等待什么默许。他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举着酒杯对黎皋说道:“虎威将军莫要觉得尴尬,断臂之仇,势同水火,我等自当全力助你报仇雪恨!万军丛中取那狄雷奔的项上狗头,令他不得好死!小弟先干为敬!”
虎威将军黎皋脸上难掩尴尬之色。
晴空和子纠该当今夜值班巡逻。当他俩走过大帐时,忽然风起,吹开了大帐的门帘。
晴空和子纠向里瞥了一眼,但见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沙盘之前,有几个人比比划划,仿佛在谋划着什么。
此时,带头的老兵催促大家队列要整齐,看排在队列最后的马大空和王阿九抻着脖子瞎看,于是用眼角夹了二人一眼,骂道:“别东张西望的,打起精神,巡逻无小事!”
晴空和子纠立刻收了好奇,跟上队伍,一板一眼的继续巡逻。
在军营中,站岗放哨,巡逻打更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一向都是新兵的“特权”。虽然现在已经是暴风营里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后半夜,但凉风袭来,倒是一下子吹散了巡逻队伍的睡意。
一个时辰后,晴空等人将令牌交到下一班巡逻人手中之后,便开始向自己的军帐走去。
半路上,晴空玩意斗起,用手指捅了捅前面的王小笆,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小王八,不,王小笆将军,今夜巡逻,可发现有何不妥啊?”
王小笆回头,先是瞪了子纠一眼,然后转脸朝着晴空嗔怪道就是最大的不妥!该死的马大空!”一张白净的脸在火光照射下,颇显几分女里女气。
虽然大家都爱那王小笆解闷,但也亏得他有一份近似女子的细心与耐心。平时,大伙操练时难免会受些皮外伤,此时王小笆便自觉担任起了半个军医角色。
他会帮兄弟们简单冲洗一下伤口,抑或是抹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说是自觉,不如说是无奈,这暴风营里的军医本就少的可怜,又个个倚老卖老,根本不在乎新兵身上的小伤小痛,这不,王小笆便有了用武之地。
这王小笆虽然同样出身乡村,但从小娇生惯养。他的父母一连生了两个儿子,都随了父亲的五大三粗,没一个像他娘一样纤细俊美。
直到王小笆的出生才打破了规律。当年,王小笆的父母期盼着能有一个闺女降世,但生出来后,还是个带把的!不过,聊以慰藉的是,王小笆那白净俊秀的脸庞犹如小女婴一般招人怜爱。父母便将王小笆当做女儿来养,累活苦活都扔给那两个个儿子去干,纺织作绣都拉着王小笆来解闷。
久而久之,王小笆自然沾染了一些女子气息。
此次征兵,如果不是王小笆的两个哥哥,全都战死在沙场,断不会将他也招募了来。父母纵有万般不舍,但也王命难违!实属无奈才将这心肝宝贝放了出来。毕竟,在睚眦大陆,任何方式的抵制新兵招募,都是砍头的重罪。
王子纠枉遭白眼,故作愤怒状:“王小笆你就是破鼓-――欠锤啊?我又没招你,又没惹你,白眼睛子翻到九爷我头上了!看你是皮痒,欠锤!”说着就在王小笆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引得周围几个兵卒欢笑不止。
王小笆虽然长得弱不禁风,但嘴上骂人的功夫可是高人一等,“如果不是你王阿九在来暴风营的路上,就拿这该死的外号嘲笑我,哪有这帮糟了心的泼皮无赖取笑于我,你个挨千刀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可没招惹你,你应该找马大空报仇才对!”子纠一指晴空,对王小笆说道。
王小笆抬手就要用十指去戳晴空额头。
晴空故作淡定的用手一指夜空中启明星说:“看星星,睡觉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滋溜一声,率先跑进营帐,众人从他贱嗖嗖的背影中就能猜想出他那更加贱嗖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