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的一刻,她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接着,对着马桶就吐了出来。
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早就在叫嚣。
食道在痉挛,胃也在痉挛。
可她不能让蓝肖知道。
她甚至不敢呕吐出声音。
也幸好病房的隔音很好,加上冲水声,蓝肖应该听不见。
安梓夏又洗了把脸,接着漱口,拿着洗干净的碗,走出去。
蓝肖看着她,眉皱,老师,你的脸怎么比刚才白了?
那眼睛里,好像也有点红血丝涨红开来一样?
顺便洗了把脸,水有点凉。
老师下次放热水洗。
好。
安梓夏放下碗坐下,拿出手机,要听音乐么。
她知道他喜欢听布鲁斯的钢琴,悠扬轻快,他其实也会弹琴,在古堡的时候能自己即兴弹奏很久。
他还喜欢跟着钢琴摇摆肢体,对她咧着一口白牙,然后笑着说,老师,这琴声欢快么,什么时候你能跟着我的琴声跳舞就好了。
可如今想想,这种欢快的时光是否将一去不复返。
空气里是悠扬的琴声,安梓夏却越听越心抑。
她猛地关掉了音乐。
蓝肖扭头,老师怎么了。
安梓夏说不出话,她看着他。
他的眼神澄澈,仿佛知道自己未来大概率只能瘫痪在床上,并不是件大事。
可。
她知道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他只是在装给她看。
蓝
老师。
蓝肖截断她的话,我突然想起我之前买了一套雕刻刀,我们的行李是不是还在机场托运处,让保镖去取回来,我想看你雕刻,我一直让你教我,你却不肯,趁现在,你教我,好不好。
安梓夏看着少年,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好。
其实行李前天就被保镖取回来了。
安梓夏取出里面的雕刻工具,然后看到了他之前雕了一半的木盘。
那上面,是她的一双眼睛,其实雕的并不好,线条也坑坑洼洼,像狗啃出来的一样。
但,安梓夏的眼睛,却酸胀了。
老师,你就雕我吧。蓝肖说。
安梓夏点头,好。
安梓夏拿起刻刀,她已经三年没有碰刻刀。
因为当她拿起刀的那一刻,她会不由自主想到三年前,自己被时黎川囚禁在湖景别墅的日子。
他那时假装爱她,救她,最后,却是为了报复他。
当陆馨儿死而复生,他的真面目揭露。
他让她打胎、让护士喂她死胎。
她握刀的手开始颤抖。
她用力地收紧五指,将刻刀深深地扎进木盘里。
如果可以,她会希望这一刀是扎在时黎川的心口。
她三年前或许就该这么做。
这样的话,她在监狱里,蓝肖就不遇到她,就不会有这一刻的瘫痪。
蓝肖看着她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澄澈的眸子,掠过深暗和复杂。
夜晚的时候,安梓夏说要替蓝肖擦拭身体。
少年的脸,难得红了。
老师,让保镖给我擦,我会不好意思。
老师犹豫了一下,点头,走出去。
保镖进来。
保镖解开蓝肖的病号服时,蓝肖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