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没有移开,声音静静响起,有点沉:“方才听说你要砍她的手?……谁给你这样的权利?”
这话是对刘姑姑说的。刘姑姑身体一震,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她,她不守规矩,这是辛者库的内务,奴婢便……便惩治了她一番。”
“那她如何不守规矩了?”他看着如今的她,心里一阵涩然,她宁愿自己受辱被她人欺压,竟然也不肯让他知晓,如今也不愿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自己所受的苦。
他终于调开视线,看着伏在地上的刘姑姑,不容置疑的吐出两个字,“证据。”
雪地里仅三人站着,其余人都跪下了,无一不被面前的人身上的气势所折。
刘姑姑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如今虽然还没有太过失态,但是阵脚已乱,她一听到苏云漱的话便连忙道:“她偷吃厨房的东西被抓到,有人证亲眼看到,还有她平时做事不认真,屡教不改,经常偷懒、偷奸耍滑,手脚又不干净,偷了奴婢的东西,方才还发现她怀恨在心,竟然故意将凝妃的衣裳给洗破了,奴婢这才按理教训她的。”
对于刘姑姑口中所述之罪,苏云漱并未相信,他是了解她的,知道她是如何的人,刘姑姑所言不过是在狡辩,不过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名。
不过……她不肯亲自告诉自己,他却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她所受的苦。
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最清楚。
“前面几宗并不算罪,先不说真假与否,倒是本宫听说刘姑姑曾恶意向手下人讨要供奉,不然便是重役手下人,美其名曰磨练,致死者不在少数。难道内务府给你的月俸还不够,或者你觉得皇宫分配有什么不妥?”
他不紧不慢的说完这些,语气里是让人心底生寒的悚然之气,不去管刘姑姑已经惨白的脸色,他伸手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一步走到洛无双身边,将披风为她系上,修长灵活的手指打结后微微留恋,随后离开。
洛无双并不拒绝,但是这并非代表她想接受,而是她现在已经不管这些了,无论他怎么对她好,她都没有力气去注意,去接受或者拒绝。
七皇子是如何的人刘姑姑自然清楚,他又清楚她的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如今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她不得不害怕,若是这事传出去,她多半得被三司调查,那可就真的是完了。
于是一时间只顾着心里仓皇惊惧,完全说不出话来。
“况且你说怀恨在心?本宫倒是不知道她对凝妃娘娘如何怀恨在心了,又为要何将衣裳洗破。”她这次是为了水凝才入辛者库的,她对水凝如何他都清楚得很。
有人立马将衣裳抱到苏云漱面前,刘姑姑在旁解释:“她利用凝妃娘娘毒害岑妃娘娘被发现,自然是怀恨在心的。”
苏云漱之瞥了一眼那衣裳,随即眼底闪过可笑之色:“这衣裳你好好看着,分明是有人刻意剪破的,狗奴才如此眼拙,这是分明是栽赃都看不出?”
“这……”刘姑姑被苏云漱的话慑住了,她之前知道这件事应是别人陷害,但是她也默许了,此刻被看破,她立马反手就朝跪在身边的那个宫女扇了一巴掌过去,嘴里咬牙切齿:“小贱人,这种事也是能拿来随便栽赃的吗!”
那宫女正是之前捧着衣服过来的女子,她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脸被打得偏了过去,脸颊上是鲜红的手指印,她却并没有辩解。
苏云漱将这一码戏尽收眼底,不置言语,负手另道:“你方才说她偷盗,可有证据?”
刘姑姑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里光亮一闪,连忙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玉佩栽赃道:“这玉佩便是她偷盗之物,这是奴婢之前侍奉主子时得的赏赐,已经跟了奴婢些许年头了,其他人都可以作证的。”
站在苏云漱身后的公公上前接过玉佩,眼里闪过了然,随后将玉佩递给苏云漱。
苏云漱手指摩挲着玉佩,眼里沉浮着星点的光亮,他看了一眼洛无双,对方依旧是最初那个低头沉默的样子,他想起从前种种,这块青云白玉佩她曾在他给她敬茶时还给他,他不没有收回,如今看着,竟然觉得有些温暖,她一直带着?
苏云漱沉默的时间太长,看玉佩的时间也太长,刘姑姑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良久才等到苏云漱一句:“你何曾到过浅墨轩,本宫眼光怕是不会这般差吧。”
刘姑姑听得不明所以,一时间拿不准殿下这是个什么意思,公公在旁好心的解释:“这玉佩是殿下的东西,何时赏给了你?”
原来这就是他那句“眼光差”的意思。
眼光再差,这玉佩也不会给刘姑姑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