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这句话他能如此平淡说出，那么理所当然云淡风轻，但于洛无双却重如泰山，犹如惊雷忽然炸开，而她伤痕累累。

笑再也坚持不住，她的声音有些喑哑，“我……我不想……”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你。

“为什么不想？”苏白月忽然说话，语气更多了一分逼仄，“因为这里的富贵荣华？”

没想到苏白月会这么说，洛无双惊讶得睁大了眼，愣愣说不出话来。

然而苏白月还在兀自继续：“夜入凉雪殿不知意欲如何，被刺客掳至五里山彻夜不归，在宫中谣言舆论相传甚广，东宫内被贬为下等宫女。”

细数从前一件件事情，他的语气却凉得彻骨，话锋足可伤人，“你以为经过这么多事，父皇还会对你动心？你这样即便引起父皇的注意，也不过留下不堪之相。”

原来，她的情感都是一厢情愿，被他所看不起的一厢情愿。

“原来你一直以为，我入宫是为了妃位。”她的声音很低很低，里带着一股悲凉，“难道我就不可能是为了别人？”

“你自己不是说过吗，皇子哪里有皇上好，除了父皇，莫非太子。”他看着她，夜色掩盖了他眼里的所有情绪，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话里的一丝嘲弄之意，“莫非是太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他眼里，很久之前，就这样看待自己。

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我不是为了皇上，也不是为了太子，所以我不会出宫。”洛无双抬起头，直视着苏白月，“不会离开。”

风摇树叶沙沙作响，然而两人陷入了沉默，单影相对，有萧索之意。

她抬着头，眼睛闪闪的看着他，说不会离开，他心里一滞，不知是喜是悲。

其实他刚才那些话，就是想告诉她留在皇宫没有多少意义，不如离开，但她现在的回答让他再不能开口说些什么，来伤害她。

月上中天遥高挂，幽冷冰凉的月光洒下，好像心也跟着然了今夜寒月凉气。

她从来不是能忍气吞声委屈自己的人，既然话已至此，不如就把一切说开，免得日后他误会更深，自己也跟着后悔，像个怨妇。

虽然他是误会自己了，但是她清楚的，即便没有这误会，他怕也不会喜欢自己。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一直误会？不让他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让自己也大胆一次，不后悔一次？

她眼里闪过坚定，如同冬夜寒星，光辉闪耀。

“殿下，我喜欢你。”她握紧双手，好像做了莫大的决定般说，“我入宫是为了见你，去还衣服是为了见你，坐牢是为了见你，留在宫里不走是为了见你。”

“我不想走，不想离开皇宫，不想见不到你。”

之前她一直不直说喜欢他，不表白心意，只点滴暗示，是因为怕表白他拒绝，怕尴尬，怕说穿了以后不能见他，所以想要一点点靠近他再说。

现在，她不愿再那样了，说穿了，反而好受些。

夜色下，满目坚定，与平时笑嘻嘻的模样不大一样，看起来，确实很认真。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向来波澜不惊的苏白月也愣住了，眼里带着惊异的看着洛无双，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洛无双反而很从容了，她笑了笑，“我没有开玩笑，殿下可得记着。”

苏白月回过神，不知道自己是信还是不信，想信还是不想信，理论上，照着前面她与太子的纠葛，又一心要去浅墨轩，现在又来说喜欢自己，这些，当是不该信的。

前一刻她还情真意切语气殷殷的求自己要去浅墨轩，现在有袒露所谓心意，首尾不搭，她以为自己很好骗？

苏白月的眼里带着疏离，淡淡的瞥了洛无双一眼，就是这一眼，洛无双感觉到了眼底深处的凉薄，刺人得很。

她想，她大抵知道他的想法了。

可是她还是在笑，只是不那么像笑了。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人伤心。

“回去吧。”他其实说不来那些伤人的话，到底，他也不想让她太难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不应该继续留在宫里。”

“殿下这话，是不信我？”她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好像一触即碎的蝉翼琉璃，却隐隐有不可动摇之态，“正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才更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