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沉重暗暝

夜飞雪缓缓的抿起了嘴角，轻轻道：当时之事，在场的有那么多人，你怎么这么肯定就是她？

我并不肯定。夜无色含笑道，只是眼神之中流露出极尽怨毒之色：这么多人搞在一起，只怕就是一批糊涂帐，糊涂帐当然就要有糊涂的算法。我这人也没其他什么优点，无非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罢了。

夜飞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变得渗闷寂静。

夜无色抬起手指，将鬓角处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一丝头发细细撩于耳后，她那尖长的指甲套上坠着的细点金子，晃得夜飞雪有些眼花，却听夜无色皮笑肉不笑的说：妹妹一向自认为自己聪明无双，曾对我说过，我的医术远不如你，不知道这次的事件，妹妹看出几分端倪来？

夜飞雪不提防这当儿，夜无色竟跟她提这个，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嘴角蕴了点笑意，道：我这点儿聪明放在姊姊眼里算什么？我的医术虽高，但却不是用来害人的，所以，这次的事情，我只认出一味醍醐罢了，其他的竟是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夜无色的脸上似笑不笑问道：妹妹可注意到早上跟在我身边的是何人？

是含烟！

我和含烟身上的香囊，也是很特别的呢！夜无色含笑而言。

夜飞雪愣了愣，只见夜无色的双眼黑若深潭，里面蕴藏着的是浓烈的狠戾和毒辣，这样的眼神，让她只觉得心里无尽的沉重和难受：就算你和含烟的香囊有特殊药份作用，可以把醍醐的药性全部引发出来，但是现场这么多人，都可以闻到，你是怎么做到只醉她一个，而不是全部？

树荫影绰里，夜无色那似笑非笑的面孔愈发显得阴冷狰狞：的确是这样。可是，现场那么多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可以喝到我亲手酌递的酒水，也并不是每个人的肝腑是原本就存在着毛病的。

夜飞雪顿时恍然大悟，定定直逼她的眼睛：你早就知道她的病了，所以，你才会在她的香囊里加上了醍醐这味药材，然后趁着分配东西的时候，将那个添加了醍醐药材的香囊递给她。随后，等到她来向你敬酒之时，你故意留住她，跟她东拉西扯，目的，就是要让你、含烟和她身上香囊的味道综合在一起，发挥出最大的药效来。而真正致命的，却是你亲手递给她的这杯酒水，酒水原本是跟其他人的一样的，但是，在你递给她的过程中，你在里面加上了足以引发醍醐醉酒药性的功能药粉，我能问下，这药粉，你当时是藏在那儿的？

夜无色挥了挥她那尖长的金色指甲套，声音温润柔和，浅淡道：这个指甲套也未免太长了些。递酒的时候，不小心沾到酒水里去，也是有的。

夜飞雪倒吸了口气，夜无色却展颜一笑，掰着手指道：冤有头，债有主，害我的还有1，2，3，4唉，怎么还有4个人这么多呢？这可真叫人费脑呀！

夜飞雪的面容霎时变得雪白，愣愣的看着她，嘴唇颤抖：你不会是想连着皇后一起除去了吧？你最好别乱来，皇上已经怀疑你了。

夜无色漆黑的眸子发出宛若星辰般光辉，她笑道：妹妹心软了吗？岂不知当她们陷害我的时候，有没有向妹妹一样心软的时候？我呢，对上她们必定是不会心软的。我唯一的心软，也就用在你身上了，你呀，也算是我命里的魔星了。

夜飞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待得面色平静之后，她淡淡道：我不是心软，我也不会或者说我没有能力也没这个立场去阻止你的复仇计划。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咱们的皇上，是人中之龙，有些事情，你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我只是希望姊姊不要作茧自缚，否则，只怕你越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得到。譬如贵妃一事，姊姊做了这么多，最后还不是终为她人作嫁衣？姊姊若是太过狠毒，只怕有伤阴骛，对于曦景的前途并无半分好处。

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而烦耳。妹妹你又何必担心太多呢？夜无色拿眼斜睇了她一眼，轻笑道：再说，妹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皇上的性子。但凡是心尖尖上的人，即便做的事错得再离谱，他也是不会要计较的。

夜飞雪宛然一笑，学着她的模样，睥睨于她，幽幽道：姊姊的记性只怕不大好。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从来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