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死了,又有什么东西,能令它死灰复燃,死而复生?
穿堂的大风肆虐袭来,直吹得夜飞雪瑟瑟发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慢慢隐进了被窝里。绿鬓长长地叹着气说道:姑娘这屋子里,也该适当填些东西。别的不说,这银炭,总是要的。住在这屋子里,连奴婢这样习武的人,都会觉得冷,更何况姑娘那娇怯怯的身子?
冷吗?
夜飞雪只是觉得aashaash心,比身子更冷些!
孟忆柳趁机说道:唉,就算是这屋子里暖和了又怎么样?这皇后、德妃和银贵姬一来,她还不得遭罪?
说着,把夜飞雪的一双手双被窝里抓出来,伸到绿鬓面前道:你看看她这双手,本来好好的,便是受了德妃的拶指大刑,所以才青肿成这样。还有她的身上,已经受了几次杖刑,你再看看她的脸,那是受了银贵姬的撑嘴,才弄成这样。还有,还有她掀起了夜飞雪的裤角:你看看她这膝盖青的,那是跪皇后给跪的。绿鬓,这事若是你再不管,她可就再也撑不下去,活活被那三个女人给虐待死了。
绿鬓的眉心轻轻的皱了一下道:奴婢会提醒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和贵姬娘娘今后不可再来找姑娘的麻烦。但是,奴婢也要提醒姑娘,如今姑娘已经从昭仪降为充衣,身份地位,已非昔日而比。因此,切不可再向从前那样任性行事,不可说错一句话,不可走错一步路。若当真是犯了宫规,忤逆了其他的各位主子而受了刑罚,奴婢也不好开口相劝呐。
临走之前,绿鬓站在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对夜飞雪笑着说道:姑娘,你可别嫌奴婢罗嗦,你仔细想想,这个世上除了皇上,还有谁会对你这样好?姑娘犯下的,可不是普通的宫规,与人私通,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可皇上却情愿放你一马。怕你做出傻事,巴巴地又让奴婢前来劝你。皇后、德妃和银贵姬虽然对姑娘多有得罪,可总不至于了姑娘的命,你去想想,这又是为了什么?以奴婢所说,皇上心中有姑娘,这是姑娘的福份,也不知是姑娘修了几世才修来的,可偏是姑娘自己不知道珍惜。
夜飞雪骤然一愣,只觉得心血如沸,翻涌的念头如同滚滚的熔浆几欲从腔子里喷薄而出,她闭了闭眼,用尽全部力气,才不至于尖叫着咆哮出来。
福份?皇帝心中有她,这便是她的福份?呵呵,正是那个所谓心中有她的男人,亲手捏碎了她和翼安王的那丝希望,无情地毁灭了她和翼安王向往的那种幸福?她的命运,便是因为这种福份的存在,而变得悲惨苍凉。求生的早已弃她而去,留下的,唯有无尽的冥黑和无尽的痛楚。
夜飞雪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唇角颤抖得厉害,拼尽全力,才凝成一抹苦涩的笑意来。只是,那笑意尚未晕开,两行清泪便已忍不住落下,顺着颤抖的嘴角,一滴滴的滴落在她的衣襟之上。
多谢皇上赐予的福份。夜飞雪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脸上冰凉凉一片:若非这份福份,我早该千刀万剐,若非这份福份,我又岂能当上这不知道几品的充衣享尽荣华富贵呢?
绿鬓先前脸上还有一丝笑意,待听得最后一句,脸上已是勃然作色,冷哼了一下,掉头就走。
哎呀呀,你这又是何必呢?孟忆柳长吁短叹道:向她低个头,认个错,说句谎话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你干嘛这么死心眼,非要把自己逼死不可呢?
唉,孟美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姑娘这性子,让她死则容易,要让她向别人摇尾乞怜再加上虚情假意,这可真比要她的命还难呀!玲珑小心地替夜飞雪掖好被子,轻声说道。
知道呀,所以这会子她才会被人虐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孟忆柳忿忿地玲珑说:这女人么,天生应该学会说谎也是天生需要学会说谎的呀。这就跟喝水吃饭一样,对吧。你比如说含烟,明明没有你漂亮,可她问我说,她漂亮还是你漂亮,那我怕她打我,肯定说她漂亮的,对吧?
就算玲珑这会子心事再怎么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而含烟则咬了咬牙,在边上捏了捏拳头,孟忆柳顿时禁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