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她的福份
那就一言为定!绿鬓点了点头,那双晶亮的黑眸里放出灼灼的奇异光华来:既然这样,那姑娘得加紧调养才是,必竟你姊姊的生产日子,也就快在眼前了。今后但凡姑娘想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奴婢一定帮你办到。想了想,笑着对含烟说道:含烟,你家姑娘的身子实在太弱了,今后这一日三餐,还得要你多操心着点,需要点什么只管来找我便是了。
含烟顿时大喜,连连点头。
夜飞雪幽幽地叹了口气,无神的目光越过绿鬓的头顶,望向她身后黑漆漆的夜空,低声道:如此,就请替我aashaash多谢皇上的成全!
她不提皇上也罢,一提及皇上,绿鬓望她的眼色,顿时冷了三分,她那不停地扇动着的浓密羽睫下深隐的幽怨神色,宛若窗外那一汪冷冷的残月。
姑娘,有些话,奴婢就算拼着得罪姑娘也要说。要说咱们皇上待姑娘,那可真是没得说的。姑娘性子犟,脾气大,每每总是要跟皇上闹别扭,哪次不是皇上先哄着姑娘,让着姑娘的?皇上总是告诉奴婢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可惜,姑娘的心,却比金还冷,比石要坚。皇上对姑娘的种种情深意重,姑娘却往往把它弃之如敝履。皇上对姑娘一片真情,姑娘却总真把它想得甚是不堪。哪怕皇上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捧在姑娘的面前,姑娘你却仍是怀疑,这心是假的。这一次,姑娘索性走了,那也就罢了,皇上也就死了心,可偏偏却还被菰亲王遣了回来。遣了回来,那也就罢了,可姑娘你却偏偏要哭哭滴滴,寻死觅活的。好姑娘,你这个样子对皇上,你让皇上他情何以堪呀?难为皇上当初为了放你出去,编排了种种谎言,如今,还得要想办法帮你圆回来。你也别怪皇上狠心,把你关在这里,其实皇上心里也不好过,终归是姑娘你唉,你实在太让皇上伤心了。说到这里,她喟然长叹,眉宇之间怅然忧郁,黑眸幽幽,仿佛已经穿透身后的林涛婆娑看到了谪仙一般飘逸出尘的皇帝身影一般。
姑娘,话虽如此,可皇上心里,始终仍是放不下姑娘,所以,今天,才特地遣了奴婢走这一趟。姑娘,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次,你真的不能再任意妄为了,你去见过你姊姊之后,该当想想,今后应该怎生好好报答皇上才是。
夜飞雪垂下双眸,无言以对。
没有人知道,从承哲跪下求她和翼安王,并且准备用她来换取皇位那一刻起,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再不能转圜。没有人知道,他把她关起来,是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若当他真正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的时候,她怕她连求死都已然晚了。
一想到承哲待她的种种往昔,一种难以言语的愤恨,便如岩浆一般在夜飞雪心底澎湃翻滚。他破坏她、翼安王和他的约定,强行纳她立妃,他要她带着毒香囊毒害皇后,他一次又一次企图用暴力来征服她,他仗打玲珑,差点把她打死,他设计分化皇后与太后,逼得她错手杀人,最不能让她忍受的是,他用夜无色的生死威胁她,一次又一次逼她就犯。他害她落下吐血之症,她是神医又如何,这吐血之症,却从来就无法根治过。
她做错什么了?他要这么对她?天知道她和翼安王曾经那么相信他,相信得他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好人,是个无助的好人,是个被人控制了身不由已的好人。可到了最后,无助、被人控制了身不由已的却是她自己。当她和翼之伸手友谊之手,想要帮他的时候,他也伸手了,只不过,他的手心,却蕴着巨毒,如今,她和翼安王双双中毒,不能自救,反观他,却最终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一想到,当翼安王知道将和她永生不得再见之时,他会如何的狂暴、愤怒,悲伤、绝望,夜飞雪的心,都快碎了,一想到翼安王会从一个纵横疆场、所向披靡、神威赫赫的王爷,变成一个颓废痛苦、憔悴悲伤、瘦骨的伤心绝望的痛楚男子,夜飞雪全身的血液都快流逝了。她和翼安王都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是不肯放弃,不肯服输的人,天知道,当他晓得与她永生不得再见之时,他会做出如何极致的努力,甚至做出如何极端的事情来。
悲苦的思绪,愤恨的岩浆,无尽的担忧和伤心,几乎就要从夜飞雪的目中、口中喷射而出,然aashaash在她抬眸望向绿鬓的那一瞬间,终于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绿鬓的那双眼睛,那双灵动的,深情的眼睛,那双因为提及承哲而变得纯净的毫无杂质的眼睛。
她看着她,如同看到另一个夜无色。
而她,从来就没有办法对着姊姊夜无色爆发出火山一般的滔天怒意来。
于是,夜飞雪缓缓抬头,淡淡道:拿纸和笔来吧,只是张药方而已,何其简单。只是aashaash
只是,纵有世间的灵丹妙药,又如何治得好她心灵上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