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雪笑了起来:我记得姊姊是你的原配,怎么这会子,却变成了从一品的夫人?
皇帝痛苦地望着她:飞雪,有些事情,一向是我所不能左右的。从一品的夫人,是我能为你姊姊所争取的最大的位置了。
夜飞雪轻笑道:我记得我临走之前曾经为姊姊要来了一份和离书,想不到到最后,姊姊却又跟你在一起了,还变成了从一品的静柔夫人,好!你带我去见她。我一定要亲口问一问我的姊姊,她到底为什么还会回到这个曾经令她伤痕累累的地方,我还要问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曾经跟他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还会有那么多重身份在里面。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明朗轻快,好像是在调侃,可是她心却痛苦的仿佛正被一千一万把刀正凌迟着。
她曾经救过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暗暗喜欢过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那个血淋淋的现事,就是她被他骗了,被他利用了,被他伤害,而另一个更让她无法接受的现实就是,他竟就是她的姊夫,他,怎么可以是她的姊夫?怎么可以是他,将她最亲的人伤害至此?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
晨曦的阳光轻洒在御花园那青青的石板路上,将皇帝的身影拉得老长。夜飞雪沿着平缓的小径,一步步,狠狠地,用力地踩着他的影子,缓缓向前走着。远远跟随着他们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了见到了她和皇上之间那种诡异的情形,全都害怕之极,人人眼中都流露出恐怖极致的眼神,他们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拥着他们往前走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每迈出的一步都是那样的小心,仿佛生怕走重一些,就会抖落悬挂在他们头上那把无形地宝剑似的。
夜飞雪心事重重,恍恍惚惚地跟着皇帝左兜右转,以至于自己什么时候绕过御景湖走进了湖边西侧那间富丽堂皇的景福宫大殿都不知道。等到那悬挂在紫色幔帐上的流苏轻拂过她的脸庞时,她才惊醒了过来。
七色琉璃瓦在早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起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七彩阳光。夜飞雪正觉得一阵阵发晕,门口的小太监已是一声高唱道:皇上驾到!却见门内缓缓走出一名女子,晨光照映在她那白皙脸上,朦朦胧胧的漾起了宫瓷一般的色泽,她扬着脸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盈盈的喜悦,这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空山灵雨般的剔透柔和生动美丽。夜飞雪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姊姊竟可以美成这样,竟可以美得连世上最璀璨的宝石也及不过她的明丽动人。
臣妾恭迎皇上!她的声音无比的温婉。
无色,快起来!皇帝上前一步将她参扶起来:听说你身体不适,席姑娘来瞧你了。
席姑娘?夜无色那娇柔的声音里扬着疑惑,抬眸夜飞雪望来,我们两人恍惚对视,只一刹那间,夜飞雪的脸上便流露出狂喜之色,就在她几乎要失态的冲上来抱夜飞雪之时,她身边的一名宫女不露痕迹地拉了她一下。夜无色的整个人似受顿时微微缩了一下,随即微笑道:瞧臣妾糊涂的,竟到这会子还未为皇上奉茶,婉容,还不快为皇上奉茶!
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忽然就涌上夜飞雪的心头,她管不了那么多,三步并两步超过皇帝,走到她面前,带着长久未曾感受到的喜悦和激动,扑到她的怀中,呜咽道:姊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夜无色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抚摸着夜飞雪的长发,哽咽道:你这个痴儿呀,你这个傻孩子,傻孩子!
静柔夫人,席姑娘,你们这般于理不合,不如站在一旁的婉容突然插了嘴。
夜飞雪大怒,抬起头望着皇帝:我要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和姊静柔夫人单独谈一会儿,还请皇上下一首圣旨,让那些下人给我远远的滚出这景福宫,特别是她指着宛容,强压着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愤怒:特别是这位婉容姑娘!
皇帝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么朕就不妨碍你和无色叙旧了!他看了看四周,冷冷道:你们一干奴才也都退下吧,静柔夫人和席姑娘暂且还用不着你们侍候!
婉容张嘴还欲说什么,见皇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一下子倒也不敢再说,低低称了声是,便领着一众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只一会儿功夫,若大的景福宫里便只剩下夜飞雪和夜无色。夜无色也不说话,只拖着夜飞雪的手,慢慢往殿内走去。她身上那件银丝混织百花争艳花纹的长裙迤逦曳地,更衬得她身量纤瘦,柳腰盈盈。夜飞雪跟着她走出数步,终于不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独独不见青蝉?
夜无色那含着喜悦笑容的面颊因听到了这个名字而迅速隐去了笑容,只留下深深的伤心与苍白。她悲伤地望着夜飞雪,眸光之中含着无限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