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静柔夫人

极度的惊痛让夜飞雪几乎就要疯癫，她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那袭奢华无比的礼服在她瘦弱的身上似波涛一般起伏着，闪烁着。周围是一片寂静，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她望着深隐在延冕玉旒之后皇上那双目光深邃的眼睛，望着皇上那翩若惊鸿的样子，慢慢抬起头。她凝视着眼前这位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人，当朝的天子，天下的主子，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干了，她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儿，强哽下喉间涌起一股股腥甜，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皇上，呵呵，皇上！您说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什么才好？是该叫您姊夫？抑或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令她绝望到底，那个令到她悲切无助之极，令她万念俱灰、心意皆冷的名字：萧慕白萧庄主？

太阳正在慢慢升起，朝霞在天空绚丽地燃烧著，一片的嫣红如醉，一片的灿烂耀眼。夜飞雪无法适应这瞬息到来的光彩夺目，只得被动的地将眼睛闭了起来。心力憔悴的她再也硬撑不下去，满口的血腥随着泪水汹涌喷薄而出，在她即将滑落于地面的一瞬间，一双猿臂早已快一步，将她紧紧抱扶于在他那宽广结实的胸怀中。

晨风轻拂过年青皇帝那张俊美的脸颊，她看到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丝毫没有初登极位那种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的眸子有的是一种凄惶的悲绝和无助的感伤，他深深地凝视着她：飞雪，飞雪，我知道你恨我，你救了我，可是我还给你的，永远是无尽的伤害。我对不起你，我恳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为了你姊姊，你你一定要好好地撑下去，好不好？

他边说边将他那尖锐地下巴轻搁在夜飞雪的发上。

他不提姊姊也罢，他这一提，夜飞雪心中所有悲伤、愤怒、辛酸，委屈，全都止不住地往上冒了出来。

许许多多让她肝胆俱碎的事实，使她的头脑再也不能理智地思考，她缓缓推开他，冷然道：皇上，您完全没有必要再在我面前演戏演下去了。您难道不觉得累吗？您看您，以您一人之力分饰两角，即要演睿智文雅温润如玉君子似的隐龙山庄萧庄主，又要演我那位风流倜傥多才多情的好姊夫。您演了这么些年来，也有够累了，在我面前，你只需还原成您那副不堪之极的卑鄙小人的原样就可以了。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那双墨玉似的眼眸里喷勃出一种巨大的痛楚和绝望，甚至于整张脸都因这份痛苦而扭曲了起来，他踉踉跄跄的退开数步，低低说道：有些事，我我真的是身不由已。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我欠你一声对不住是我骗了你。

夜飞雪忍住心中汹涌，整个人如同刺猬一样带出了桀骜不驯的尖锐：不敢当，你是皇帝，金口玉言之下，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不，你别这样！皇帝眼中瞳孔好似含着两团绝望的幽火，双手近乎痉挛地握住她的手臂：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向你解释。

向我解释什么？你要向我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要折磨和欺负我姊姊？解释你为什么要让我替代冷雪替嫁给翼安王？解释你为什么要派人杀我？还是解释你为什么要假惺惺地告诉我，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负我？还有，你是不是还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你是怎生跟孟忆柳合起伙来骗我，害我，然后把我绑成一团送到恒王手中？夜飞雪高高得扬起头，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我们夜家到底跟你有什么冤仇？你害死了姊姊还不够，你还要几次三翻来害我，你现在是皇帝了，你可以下令杀了我，你杀呀，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夜飞雪的话，令皇帝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火焰之中，眼中满是惊愕、绝痛和悲伤，他嘶哑着声音道：飞雪，我知道你现在恨极了我。无论我跟你解释什么，你都不会想听，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她之后，也许你的心，可以稍微平静一点！

我不想见任何跟你有关系的人！夜飞雪冷冷地把头转过去：皇上可以以抗令之罪，下令取我项上人头。

这个人，你一定想见。皇帝低声道，满腔的悲苦、痛楚，酸涩都在这一刻逐渐沉淀：这个人，就是你的姊姊！

夜飞雪浑身一颤，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是说，姊姊她

是的，她还活着。朕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她现在，是是朕的静柔夫人。

姊姊未死的消息，让夜飞雪微微心安，可是对皇帝的恨却令她扬起头，嘴角的嘲笑怎么也掩饰不了：敢问皇上，这个静柔夫人，是几品？

皇帝的眼光回避着她，回答道：是从一品！